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书本网【悠悠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风渐徐尘慢慢 作者:陈冠先 【文案】 短短几年,田千顷尝试了不同领域的人生历程。丰富的阅历,太多的意外。 不同口音的异地女孩,奔放热情,开朗大方;不同种族的女子,妖冶火辣,魅惑迷人…… 不谙世事,心存厚重的他,走火入魔,不能自拔,将引颈翘盼的她置于九天之外。 她,田千顷高中、大学同学,他的初恋——雪韵,一个诗一样的名字,却是个侠肝义胆的奇女子…… 风渐徐,尘慢慢,弹指十载,相恋却无缘,无缘却再见。他们间发生了什么样错综复杂的爱情故事,不仅仅让人意外,更让人…… 美丽的风景怎容错过,飨与尊贵、不凡的您同尝分享!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田千顷,雪韵,月薇 ┃ 配角:马厚文,杜奇深,青珂,紫荷,文珺,陈好好,阿幕依 ┃ 其它:青春舞台,人生无常,峰回路转,励志人生 ==================   ☆、第一章 转秋波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国庆快乐,中秋欢愉!   9月2号细雨霏霏,下午第一节课,田千顷才心事重重低头走进教室。   昨天开学没来,相依为命的爷爷病了没人照顾,今儿上午老人家的病情才得以控制、稳定。   唉!怕是又会挨老师批的。批就批吧,爷爷病了没办法!再说反正高中的最后一年了,批不了几回的。   班上已经座无虚席,却没见老师。一个暑假不见的男生女生们像鸟儿嫁女——叽叽喳喳闹个没完。   “你好!”   田千顷见之前同桌的杜奇深换成了位陌生女生,他环视了一圈,哟!班上来了不少陌生面孔,他热情招呼着座位上的女生。   “……”   女生长长的睫毛快速闪了下,连眼皮也没抬抬,不仅不慢翻着刚发的新课本。   田千顷尴尬地搔搔头,坐了下去。   她皮肤白里透红,梳着两条粗黑齐背心的长辫子,样子很腼腆,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古典美、贤淑端庄又千娇百媚,瞄一眼就过目难忘。   漂亮也不是什么高傲的本钱吧!田千顷心里不悦。不过人家穿的是什么?崭新的“线尼”格子衫。   再悄悄看了一眼自己那身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突然想起后领上那道醒目的补丁,顿时缩缩脖子,默默无声。   她的本子上写着“雪韵”,好有意境的名字!百家姓还有姓“雪”的?田千顷好奇起来,想问,可人家根本不搭理他。高中同学没人知道父亲入狱的事啊!她怎么这样敌视他?   “你好烦。”雪韵突然一声嗔怒,平静的脸上已经泛出红晕。   “啊!怎么了?”田千顷收回出岔的思绪愕然问。   “……”雪韵面沉似水不耐烦地扫了一眼他的胳臂肘。   “哦!”田千顷触电般抬起胳臂,不小心将人家崭新的书压皱了,“对不起……”他歉意地陪着笑,她仍旧没理睬,深沉的眸子里蓄满了不耐烦。   看她柔情似水,原来发怒这般厉害!田千顷胆颤心惊,自己怎么这样不小心?第一天就给新同桌粗心大意的印象!   “各位同学,打搅下大家,叨扰之至,恳请包涵。今生有幸走在一起,成为同班的你我,备感荣幸,鄙人郑重向新来的同学推荐下自己,杜—奇—深……木土杜,奇妙的奇,深奥的深。”   长得精灵古怪,留着中分、身材像排骨的杜奇深站在讲台上装模作样学着老师自我介绍的样子,打断了田千顷的思路。   “杜奇深同学,个人觉得你这名字不切实际,胖子可以叫肚脐深,你那排骨身板,应该叫肚脐凸。”皮肤黑黝的班长马厚文见他样子滑稽,忍不住取笑道。   “哈哈哈……”   马厚文的调侃引得全班哄堂大笑,雪韵沉寂的粉嫩小脸也跟着灿如夏花。   田千顷却笑不起来。   “各位各位,本人的名字能够给大家带来快乐,倍感欣慰。”杜奇深稳稳神自嘲道。   “这节课是体育,本是我们活动筋骨的时候,遗憾,天公不作美,辜负了俺们厚望。但阳光和快乐不能少,该埋头学习的时候,我们认真学习,该放松下的时候,我们还得放松放松。废话不多说,本人别的爱好没有,用这张虽比不上单田芳大师,但还算流利的嘴,给大家献上一段评书《殷纣王见苏妲己》,可否?”杜奇深没理睬马厚文和全班同学的哄笑,站在讲台上继续眉飞色舞。   “可以可以。”   “啪……啪……啪……”   不知谁的孤掌响起,随后传来几声懒散的附和声。   “谢谢……嗯嗯……”   掌声不多,杜奇深热情不减,挺挺瘦身板,清清嗓子。   “话说苏妲己弱柳扶风、婀娜来到金銮宝殿,原本正襟危坐的殷纣王,两眼立刻放出五尺精光,身子离开了龙椅,走下台阶。   呀,这冀州!居……居居然然……然然居居,竟有如此美女娇娃?   纣王有点失态,当作满朝文武,他竟忘乎所以了,围着妲己转了三圈。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嗨呀,这女子长的……   嗯……酥体醉人呐!   这纣王的哈喇子一下子就砸到了脚背上……大家鼓鼓掌以资鼓励。”   杜奇深讲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十足的说书人派头。   “哗啦啦”教室里立时掌声喧天。   “再次谢谢大家,谢谢!”杜奇深向台下躬了下排骨身板,摆摆手,解了颗领扣,拿出说书人的气质。   “那妲己怎生模样?乌云叠顶,两湾似蹙非蹙螓首蛾眉,一对似泣非泣含露目,肤似凝脂,启朱唇,樱桃一点点,转秋波,是万种风情,柳腰娇柔,好似海棠对酒,面若桃花,吹弹可破,美如仙女下凡尘,娇媚嫦娥奔月宫,声音好比珍珠落玉盘,雅音悦耳,语气醉人。   这纣王呐,顿觉自己那泥丸宫'咔嘣'一声四分五裂……”   “好好好”   几个男生嗥叫了起来。   田千顷再一次偷瞄了眼看似无意,却专心听书的雪韵。   “不正经!”她粉嫩的脸上立时泛起一片红云,小嘴里轻声吐出三字。   骂谁?田千顷赶紧定定神,目光锁定杜奇深。   “这个杜奇深,胆够肥的,这样的评书也敢在学校讲。”坐在前排的班长马厚文回身对田千顷说。   “杜奇深够魄力,有胆识。”田千顷夸奖道,刚被雪韵那三字呛住的他,想缓和下郁闷的心情。   马厚文漆黑寸头,圆圆憨厚的脸蛋,一双滴溜溜聪慧的黑眼珠特别精神。   衣着朴实,蓝色的中山服衣领上打着条不太明显的补丁,田千顷喜欢和他聊聊,觉得两人成绩不相上下,衣着差不多,家境应该也一样。还有马厚文比较外向,亲近就自然而然了。   “千顷,你平时喜欢看小说,瞧人家杜奇深嘴皮子多滑溜,讲得绘声绘色。你应该向他学习,别总时常沉默寡言的。”马厚文说。   “天生一副笨舌头,学不来的。”田千顷淡淡地扬了下嘴角,无意间用余光瞄了眼身边的雪韵。   “有的人,天生不会正眼看人,像个……”雪韵鄙视的样子。   “像个啥?”马厚文笑问。   “像个贼对吧?你像个公主。”田千顷淡漠的一瘪嘴,自以为是,心里冷笑道。   “对,就像个贼,不会正眼看人呀?”看似温柔的雪韵大声说。   ☆、第二章 对他像仇人   “杜奇深,你胆子也太大了,刚刚讲的什么乌七八糟?这里是学校,不是茶坊酒肆,学生没个学生样,太不像话了!”教室外忽然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田千顷脸色铁青,正待回敬雪韵几句,闻声扭头,隔壁班一身中山装的蒲老师正板着脸怒斥讲台上眉飞色舞的杜奇深。   “奇深,还不赶紧下来看书,别胡闹了。”马厚文连忙制止杜奇深的精彩评书。   “孔乙己……”杜奇深撇了下嘴,昂首走下讲台。   “噢……”几个男生扬起脖子起哄。   “你……”蒲老师杵在了那里,“你给我等着。”说完虎着脸走了。   班上的同学立刻小声议论起来,担心杜奇深受处罚。有人没尽兴,直奔杜奇深,让他继续。   杜奇深摇摇头说破坏了心情,不肯再讲。   马厚文见田千顷被雪韵抢白了一顿,眼珠子立刻一转。   “嗨,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嗨什么嗨?我有名字。”雪韵一翻白眼。   “不好意思。”马厚文笑了笑。   “啥事?”雪韵脸色缓了下来。   田千顷见状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为什么不待见他呀?   “能不能请教下你家姓氏,是本土人士吗?”马厚文见高傲的雪韵态度好了不少随口问道。   “先说说你叫啥?”雪韵继续翻着书目不斜视。   “噢,我叫马厚文。”马厚文得意地瞟了一眼闷声不响的田千顷。   “咯咯……马后闻,另类,天下少有的'好'名字……咯咯……”雪韵冰冷的脸上绽开了花朵。   “厚道的厚,文化的文,你别想岔了。”马厚文反应过来,忙解释说。   一个女生,点他奶奶的不矜持,有什么好笑的,原以为稳重,没想到像个花痴。田千顷心里立时有了嫉妒羡慕恨,暗暗骂道。   “你呢?”雪韵盛气凌人地斜视着阴着脸的田千顷。   “我……田千顷,田园的田,千山万水的千,1顷等于100亩那个顷。”见雪韵主动问,田千顷立刻有了种平衡,怕她像奚落马厚文那样,忙稳了稳神,老老实实剖析着自己的名字。   “你爸以前是地主?”雪韵忽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珠,放下手中的《物理》。   地主,剥削阶级,人人唾弃的坏分子。   “你爸才是地主,好好回你问题,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没想到她会这样奚落他,田千顷再也抑制不住,火了。   “没风度!”雪韵面色一沉。   “我倒成了没风度……”   “人家见你名字千顷万亩的,开个玩笑。”马厚文忙截住田千顷的争执打着圆场,“嘿,雪同学,能不能告诉下你的姓,真姓'雪'吗?”   “就是,雪同学,大家都没听过你这个姓,这会反正自由活动,给大家伙说说行吗?”极少开口的“林黛玉”马厚文同桌月薇,跟着转过身来。   之所以大家叫月薇“林黛玉”,她够温柔淑雅,与人说话轻声细语,婉转莺啼,行走时步履轻盈快捷,恍如林黛玉迈的碎步。   马厚文与月薇这是在帮我找台阶,还是老同学好啊!田千顷心里对两人感激万分。   “好吧!看二位面上……”雪韵斜了一眼田千顷,“本家雪姓,凡尘中确实罕有……”   “凡尘……对……这里是凡尘……”田千顷一别嘴,随即怪怪的一皱眉。暗想,这世界居然有如此自恋之人,真以为她天女下凡,来自瑶池仙山!   “别打岔。”心情不好的杜奇深也凑了过来,向田千顷使了个调皮的鬼眨眼。   雪韵见杜奇深过来,微眯了下眼睛,瘪瘪嘴,精灵的眼珠子快速转了一圈,继而冲月薇介绍起她的姓氏由来。   “雪姓,起源于黄帝后裔,楚熊严的次子仲雪。仲雪性情温和谦逊,喜欢雪,觉得雪圣洁无瑕,胧胧剔透。于是他让后人皆以'雪'为姓,距今近700百年历史。雪姓虽不多,分布却不少,当然,主要聚集在我国华北……”   雪韵讲诉自己的姓氏来源,颇有几分历史老师的范。   “长见识了,原来是皇室贵胄。”杜奇深一拱手。   “呵呵……”雪韵掩嘴一乐。   原以为雪韵是个不善言辞,较内向的女生,没想到她如此健谈。   田千顷见她跟谁都施笑,唯独对他像仇人,刚刚好点的心情立时回落下去。   山区的秋季,早上经常云雾缭绕,宛如童话世界,让人心旷神怡。   雪韵与前排的月薇的关系已经很融洽了,只要天不下雨,两人每天早上都会去操场外的针叶树下晨读。   马厚文也爱晨读,经常拉上田千顷去了操场外。有雪韵和月薇在,田千顷不想撞在一起,觉得这样惹人非议,必定男女有别,得保持距离。可马厚文说针叶松对人体的吐纳有益,既然如此,田千顷没再推辞,时时随他前往。   “银烛吐青烟,金樽对绮筵。离堂思琴瑟,别路绕山川……哎呀……”正专心读书的月薇徒然眉头紧蹙。   “咋啦?”雪韵忙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可能昨晚吃了脏东西……”月薇难受的样子。   “走,我陪你。”雪韵合上课本。   “不用不用,没什么大事……”月薇说完向学校跑去。   不远处埋头看书的田千顷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月薇紧锁眉头捂着肚子,忙冲马厚文说。   “嘿,别读了,你同桌好像病了,赶紧过去瞧瞧。”   “我……我方便吗?”马厚文搔搔脑门。   “傻呀?去医务室帮忙拿点药啊!”田千顷说。   “哦哦哦,这个可以有。”马厚文立刻弓着腰来了一场白米冲刺。   田千顷回头再瞧雪韵时,却没了影子。人呢?   不好,他忙向针叶松那边跑去。   “呜呜……”   约四五米高的土坎下,乱石堆中,雪韵捂着腿在呜呜哭泣。   田千顷连忙顺着土坎溜了下去。   “天……”   田千顷一眼瞥见雪韵裤管下不停涌出的红色液体,脸霎时白了。慌忙将自己的腰带解下,裤腰太肥大,刚刚松开就差点滑下,忙又系上。   他在身上一通乱摸,力求找根绳子什么的。哪有!   手停在了内衣上,略一迟疑,将内衣下襟拼命一扯。并不结实、已经很破旧的内衣“哗”,一撕两半,上身顿时□□在外。      ☆、第三章 羞人的身份      抽泣的雪韵忙别过脸,田千顷稚气未脱的脸“唰”地一下红了,顾不上害羞,背过身继续撕扯着内衣。   “你……你这样回家,会挨骂的。”看见田千顷手上拿着撕成条的布带子,雪韵感动不已,嘴唇微微发抖,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   “你伤的那么重,别说一件旧衣服,新的我也撕。”田千顷快速地挽起她的裤脚,“我先帮你扎扎,要不失血会很多!”   哇,好深的一道口子,血肉模糊!田千顷心里虽有准备,仍旧吓的不轻,再不言语赶紧快速包扎。   “只能背你去医院了。”田千顷看了眼脸色苍白的雪韵,蹲下身。   “起……起不了。”   雪韵没拒绝,试了几次想起身。   田千顷再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也不管雪韵愿意不愿意,一把将她抱起,迅疾将她背到背上,向医院冲去。   见这个平时自己不愿搭理的同桌这样待她,雪韵感动得一塌糊涂。   第一次这样与异性接触,加之秋季的衣服较薄,两人身体如此亲密接触,距离街上越来越近,不少人投来异样的目光。被一个与自己年龄一样的男孩背着行走在大街上,尽管是因为腿受了伤,雪韵的脸仍旧烫得像个红番茄,不由自主微微支起身体,丰满的胸部尽量与田千顷的背脊保持距离。   这个姿势让田千顷顿感背上重逾千斤。   “你这个样子,我有多大力气?越是这样人家越会看清你的面容,赶紧趴下。”田千顷轻声说。   雪韵立刻乖乖地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伏到了背上。   五百米远的医院,田千顷拼了命似的一口气就到了,累的差点没瘫下。   “你、你不要紧吧?”看着大口大口喘气、面无血色的田千顷,躺在手术台上的雪韵歉疚地问。   田千顷的胸口急剧起伏着,无力回答,微微摇摇头。   外科医生快速地查看完雪韵的伤势,对田千顷扬了下下巴。   “跟我到隔壁来一下。”   “她、她不要紧吧?医生。”田千顷擦着汗。   “骨折、伤口深,划伤面积大,幸亏送来及时,否则失血过多就麻烦了。好了,赶紧回家叫大人准备钱,她必须住院治疗!”医生取下口罩,边洗手边说。   “医生,她家很远,在乡下,短时间联系不上,您能不能先给她手术?我即刻去通知她的家人,不会赖账的。”田千顷央求道。   “小伙子,医院有规定,不交钱怕是……”医生看了看躺在手术台上的雪韵。   “要不这样……”田千顷挽起并不强壮的胳臂。   “是你什么人啊,准备为她卖血?”医生诧异看着衣服裤儿血迹斑斑,挽起袖子的田千顷。   “她是我同学,医生,人命关天别问了,救人要紧,来吧!”田千顷撸起袖子。   “小伙子……这样,去将你们老师叫来。”医生暗暗点头。   “医生,求求您赶紧救救她吧!流了好多血……”田千顷焦急的眼底带着哀求,不肯离开。   “这个我知道,别担心,快去叫老师吧!”医生面色温和。   “那……好吧!谢谢您了医生。”田千顷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隔壁布帘的手术台上,雪韵将医生和田千顷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再一次流下了感动的泪,悔恨自己平时对田千顷的态度恶劣。还以为外表帅气的男生都像高二那个同桌男生一样,不好好学习,见了个漂亮女生就满腹花花肠子呢!   雪韵已经住院三天了,父亲在外地工作,弟妹们都在上学,妈妈白天前来照顾,天黑时必须回家,弟弟妹妹才上小学,加之牲畜没人照顾。   每到下午放学时刻,田千顷第一个冲出教室,找各种理由前往医院探望,连续几天,天天抹黑才回家,让不知情的爷爷担心不已。   “近几天你天天很晚才回家,你妈妈会担心的,我不过是皮外伤不要紧的。”雪韵对如约而至的田千顷说。   “都粉碎性骨折了还不严重。”顿了顿,田千顷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没你们幸福,我母亲去世已经多年了……”   “哦,我不知道,对不起……那家里还有……”雪韵不好猜测,投来询问和关切的目光。   田千顷知道她询问的是他父亲。顿时垂下眼帘,默默无言,摸着额头没立刻作答。   刚上小学一年级那年,在军区医院工作的父亲,一次急诊时抢救一名“地富子女”,见其家里经济拮据,免收了诊费,并为其垫付了药费。后来被人告发说父亲滥用职权,私用公家的药治疗“阶级敌人”。加上父亲的师父是位美国回来的军医,师父被以“里通外国”的罪名打成了“特务”。   于是,罪上加罪,父亲终于没能逃脱牢狱之灾,锒铛入狱。   自此,年幼无知的田千顷生活在被同学排斥冷嘲热讽的日子里。同年母亲也不幸去世。   后来,每当有人提及“坏分子”、“劳改犯”、“监狱”等字眼,不管人家有意还是无意,田千顷都会联想到狱中的父亲,联想到自己的背景,自卑感越来越严重。   天真活波的他再不愿主动去搭理谁,渐渐变得沉默寡言了。   田千顷开始讨厌白昼,因为白天会有无数双歧视的眼睛盯着他,让他如坐针毡。   相依为命的爷爷见小小年纪的田千顷愁眉难展,开始厌学,不得不将他停学、调班。   田千顷稚嫩的心里羡慕与怨恨共存,人家的父亲都好好的,多光荣,多骄傲。自己的父亲真不好,别说光荣,让他在人前连头也抬不起。   每到夜晚,他会仰望星空,心里无数次问,爸爸啊!人家的爸爸都好好的,您怎么偏偏会去犯罪坐牢……   岁月流殇,渐渐大了的田千顷为了逃避那些鄙视的眼神,慢慢爱上了大部头小说、课外书籍,书看多了,思路开阔起来。觉得父亲是父亲,自己是自己,努力学习,用事实回击那些轻慢的目光!   田千顷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      ☆、第四章 意料的冷漠      开学那天以后,见到雪韵那一刻,田千顷莫名地悄悄给自己取了个绰号“钝秀才”,老师说过高中生古时候叫秀才。   为什么独独自称钝秀才?   《警世通言》里有个叫马德称的落魄宦家子弟,家道中落后,多年间没遇上过半件顺心的事,倒霉透顶。   霉到什么程度?马德称去人家生意兴隆的店铺走一圈,那家店铺立时就会灾祸连连,倒闭亏损。去山上看人伐树,之前的棵棵可以做栋梁,他去了棵棵空心,要不就是被虫蛀坏的……   慢慢的人们见了马德称,躲瘟神一般。原本风姿绰约、仪表非凡的马德称,渐渐连乞丐也不如,一天吃一顿,甚至两天一顿。   后来遇到指腹为婚不嫌弃他的黄小婉,好运才慢慢回来,继而光宗耀祖,兴家立业。   田千顷不敢奢望什么光宗耀祖,只想将来有个“铁饭碗”。   与雪韵同桌后,见她温顺淳良,他的潜意识里有意无意将她想成了心中那个支持马德称的黄小婉。   故此,偷偷给自己取名“钝秀才”,既有图个吉利,也有一份见不得光的私心。更希望雪韵就是他的福星,能给他的未来带来好运。尽管知道在做白日梦,仍旧无药可救,悄然迷上了她。虽知道雪韵比刺玫瑰还蛰人,只好敬而远之。   雪韵听完田千顷的讲诉,由讶异转为缄默。他与之前纠缠她那个不学无术、成天围着女生“嗡嗡”的干部子弟有着本质的区别……   雪韵闭上眼,心里阵阵轻叹。没曾想这个阳光笑脸背后的田千顷竟有如此凄凉的身世,他将这样不光荣的故事与她分享,对她不止是信任,还如此倚重,心里好感动,是她误解了他的友善与热情。   不过,田千顷与她都还是学生,应该把杂念和好感藏在心底,学习才是重中之重。   她若是学习上受到影响,以后还可以顶替父亲的工作,“铁饭碗”不是问题。田千顷呢?只能靠自身加油努力跃出“农门”,否则一辈子与黄土为伍。   如若因为她的原因耽误他的前程,且不成了罪人?还真不能与他走太近,要不他会分心,会怠惰。   可,他不仅是我的同桌,还是我的救命恩人。该怎样与他保持距离,怎样才不会伤害到他,悄然鼓励他呢?   雪韵长长的睫毛跳动了一下,旋即掀开眼帘,粉嫩白皙的脸蛋没了任何表情,半晌才幽幽吐了口气。   “田千顷,申明下,我没刻意要打听你的隐私,也没什么兴趣……”雪韵的面色忽然间冷漠了许多,“对不起!”发觉语气太过,她微微扬了下嘴角。   田千顷见雪韵闭目沉思,良久没言语,这会睁开眼,高兴着待要搭话。突听她语气冰冷,表情淡漠,换了个人似的。   怎么了?原来她与别人一样势利,得知了我的身世,瞧不起我,鄙视我?   心,骤然紧张起来,继而很快平复下去。自己这不光荣的身份遭人白眼已成习惯。小说里那些惜老怜贫的人物,现实中必定有限。怎可以期望她的理解、垂怜!   自古道:女人的心,天上的云。人家父亲是国家工人,自己父亲那样!还……   自己真可悲,不但没自知之明,还异想天开,乞求他人的友善,白日黄粱!   救人原本出于本能,探望并非全存异念,换着谁也会一样,更别说是他的同学、同桌。   若是雪韵误解了他救人的目的,难免不认为我癞□□祈望天鹅肉,死缠烂打、心存幻想,且不成了小人?既然明白了这个道理,还呆着干嘛?   该走了!田千顷酸涩的心里增了一份黄连味。   “我个人的故事,当然没人有兴趣。只是有时候想对人讲讲,释放释放……”干嘛还解释?田千顷急忙刹车,“你早些休息,我……我先回家了。”他努力笑笑,起身告辞。   “天黑,注意安全。”见田千顷落寞的模样雪韵心里难受得要命,勉强跳了下眉头,尽量保持平静,点点头。   “再见!”   原来雪韵果真是厌烦他的,并不是自己想多了!田千顷寂寥沉闷的心,已经阴雨霏霏,面上却故作潇洒地向她挥挥手。   黑漆漆的夜空,像口无型的锅倒扣在头上,抑制着思绪的奔腾。   嫌弃嫌弃吧,谁知道了我的家庭情况后,表情还不都一样,雪韵不过是个没经历的小女孩,她的反应很正常啊!   小时候怕人知道自己的家庭背景,怕人笑话和鄙视。   呵呵,大了,高中了还怕谁鄙视?谁能选择自己父母?迟知道,不如早晓得。   想着想着,田千顷阴雨连绵的心底,渐渐雨止风收。自己安慰着自己,晃晃悠悠摸着黑回了家。   雪韵住院期间,杜奇深去过医院好几次,想方设法逗雪韵开心。雪韵对他的态度明显不错,不该笑的也满脸灿烂,病房里充满了欢乐。   杜奇深父母都是国家工人,他田千顷且能与人家相提并论!几次到病房门口的田千顷之好好悻悻离去。   田千顷再没去过医院,每天面对身边空落落的座位,他的心也空落落。   雪韵已经住院二十多天,原本成绩中上的田千顷,神思恍惚,连最爱的武侠小说也索然无味。月考成了全班64名学生中的第一名,倒数第一名。   消沉不但于事无补,会让人看不起,雪韵知道后会更厌烦他。   不,我叫田千顷,不叫沉沦,一定要让人刮目相看。田千顷蓦然醒来,暗暗给自己打气。   深秋落叶,金黄金黄的,一阵风过,像翩翩起舞斑斓的花蝴蝶。   一个月后,雪韵的腿伤康复。   回到教室的她像只欢快的小鸟,忙着叽叽喳喳与月薇聊个没完,和其他女生讲诉着那天如何不小心坠下了土坎,如何血流如注、疼痛难忍。别说聊天中有感激田千顷的言辞,连个招呼也没,恍如陌生。   “你的成绩最近下滑那么严重,咋回事?”球场上,马厚文坐到郁郁寡欢的田千顷身边,“是不是雪韵的原因?”      ☆、第五章 天外来食      “与她有啥关系,人家是工人家庭子女,你我不过乡村来的毛孩子!”田千顷表情复杂。   “无论是当下,还是以往,有部分人总喜欢趋炎附势。”马厚文空洞的目光投到了篮球架上。   “趋炎附势也好,攀高结贵也罢,做自己的事,干自己的活,吃自己的饭。人家怎样,随他去吧!”田千顷淡淡地咧咧嘴。   “你我今后的出路攥在自己手中,振作精神,拼出十二分力,争取别让那些瞧不咱的人看笑话。”马厚文收回篮球架上的目光看了看田千顷继续说。   田千顷没言语,安静地望着这个同龄人。人家多有骨气,自己遇到点挫折,就一落千丈,真丢人。   “我从小失去父爱,母亲一个人将我兄弟姐妹五个拉扯大,吃了不少苦。看着人家家境好的,吃得好,穿得暖,连做梦都羡慕。”马厚文继续说。   “羡慕人家干嘛!谁的天空里都会有阳光,都会有晴空万里的时候。”田千顷说。   “别怪我说话难听,以你现在的状态,升学怕有难度的。”马厚文说。   “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考不上学的人多了去。”田千顷表情颓废。   “瞧你那熊样,是我认识的田千顷吗?”马厚文顿了下,“还有一年时间,每个人都有机会,希望你能振作精神,把精力集中到学习中去,丢开思想包袱,相信你能行……”马厚文的语气像老师。   “谢谢!”   田千顷垂下的眼皮不停地上下跳动着,心底瞬间暖暖的,忽然觉得他与马厚文,就像书中的羊角哀与左伯桃,找到了人生的知己。   马厚文的话让田千顷醒悟过来,对雪韵的复杂心理顿时放下不少。放下了,心情就舒畅了。   是的,人生不能只是一味的展望。实力,才是硬道理。田千顷心底那股潜藏已久、奋力向前的动力如洪水般激发了出来。   语文课的时候,老师挑了篇作文给大家分享,刚开始田千顷没留意。老师时常读的范文都是几个好成绩的,他没在意。   随着老师深情朗读,田千顷慢慢诧异地抬起头,怎么像是自己写的啊?!   他立刻聚精会神聆听起来。没错,八百余字的作文是他田千顷写的。   作文老师很快读完了,随即点了田千顷的名,表扬了他。   小学到高中,从未受到过表扬的田千顷,那一刻,泪湿衣襟,静如湖水的眼底泛起了浪花。   雪韵自从知道了田千顷的家庭背景,怕自己影响这个身世不幸的同桌,希望他一年后能够靠上学,跳出农门。于是,刻意不再搭理他,她觉得用这样方式是对他的一种激励。   田千顷重心不再放到课外书籍和雪韵的身上和以往一样,学习认真刻苦,不用扬鞭奋蹄进,全班倒数第一的名次离他越来越远。   雪韵见田千顷学习进步神速,暗暗高兴。鼓励他的办法虽有些欠妥,但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欣赏这样的“回头浪子”,相信他会有出息。   田千顷的学习成绩达到了雪韵的预期,细心的她发现了他的生活可能不是太好。因为那张枯黄的脸出卖了他。   雪韵开始留意,去食堂端饭时,同学们饭盒打开都是白生生的米饭。   那个刻有“顷”标志的铝饭盒里是什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她偷偷打开了,傻了!   一次二次三次,他的饭盒里每次全是粗粮、杂粮,简直与猪食没什么两样。   后来每打开一次,她的眼底就会下一场雾,怎么也控制不住……   中午端饭,田千顷去食堂的时间总是比较靠后,一是不愿与人拥挤,再是自己那饭盒子一旦打开,形同畜食的食物还不引起哗然?就那么一点点隐私被人发现,多难堪,多尴尬!   这天,他和之前一样,食堂没半个人影的时候,才快步走进端上已经发凉的饭盒跑得远远的。   校园外,那棵没人光顾的大榕树下,不止是安静,更没人知道他饭盒里的秘密。他将那里锁定为自己的避风港,什么烦恼,什么秘密,都去那,既可以释放心中的抑郁,也可以默默瞭望远方深思量。   榕树四周与以往一样,静谧安宁。   田千顷漫不经心打开饭盒,立时香气立刻四溢。他愣住了,眼睛瞪得老大,艰难地咽着口水。   盒子里填满了回锅肉和白白的米饭,粗食没了踪影。   是不是谁端错了盒子?他反复确认了好几次,与他那个“顷”字同名的学生,几乎没听人说提到过。关键是饭盒上那刻字的手法除了自己,没人有那个“手艺”呀!   这个饭盒是小学刚毕业时,考上了初中,爷爷奖励他的。当时欣喜若狂的他用锥子,一点一点钻出来的那个“顷”不仅手法奇丑,而且用这样锥刻的人,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望着盒子里的菜,田千顷傻了一样坐在那棵大大的榕树下。   在这个世界上,能如此关心他生活的人,除了爷爷,好像找不出第二位。   爷爷不可能去学校食堂往他的饭盒里偷着加肉加菜,况且爷爷没那个经济能力。再说食堂里千多个饭盒,不识字的爷爷断然找不见哪个饭盒属于孙子的。   是不是别人打错菜了?他再一次问自己。应该不会,食堂里就剩一个铝盒了啊!他给自己确定着答案。   难道是有人暗地关心?不会,平常一份素菜1毛,肉3毛,就算有钱的学生,也少有舍得花3毛钱买荤菜,能够买菜的都是教职工。   这盒子里的菜和肉加起来,得一块吧!谁愿意给他田千顷花一块钱呀?   田千顷蹙着眉,摸着短平头,茫茫然然。答案,只有一个,是熟悉他的同学。   马厚文家境清寒和他田千顷一样,月薇家境好,与他的关系好像没走那么近。唯一的只有眼神躲闪、刻意回避他的雪韵,他救过她,她家家境殷实,对,一定是她。   “别自作多情,我可没那个经济能力,更没那个必要。”课间休息的时候,田千顷实在忍不住,偷偷问不搭理他的雪韵,她别着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不好意思,打搅了。”田千顷尴尬地收回目光,我这人总他奶奶的自作多情,人家凭啥关心你?他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耳光。      ☆、第六章 茫然      第三天,田千顷的饭盒再次出现了前天的光景,只是菜和肉的份量比之前的少了三分之二,就这已经足够难得。   人不受嗟来之食,他向五十多岁矮胖的厨师走去。   厨师略一迟疑。   “小伙子,那个给你加荤的人说是你父亲的好友,让你别问,他关心你,只是觉得你成绩有了起色,希望继续加油努力。”   父亲的好友?父亲入狱前在省城军区医院工作,老家还有好友?   对了,父亲还有一个月就出狱了,应该是他老家的哪个战友知道后,开始默默关心我吧!也不对呀,父亲就算出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人家干嘛偷偷送上这份爱心?   田千顷想着心事向操场外的那棵大榕树走去。   也许是谁学习雷锋做好人好事不留名,不求回报,不是没可能。   常听爷爷说,父亲是个慈善的人,虽然被陷入狱,总会有蓝天白云那一天,好人总有好报。   是啊!如今他儿子生活窘迫,有人伸出援手也属正常嘛!   田千顷自我分析,好像事情已经一目了然,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你怎么躲在这里?老师和班长到处找你呢!”雪韵汗晶晶的来到榕树下,见田千顷若无其事倚在树干上,觉得很意外。   “找我……找我干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见很少理睬他的雪韵前来找寻,田千顷更是意外。   “田千顷,这里没多的人,你老老实实讲,前天晚上你做了什么?只要你说出实情,我们还是好同学好同桌,否则老死不相往来。”雪韵表情特严肃。   “我能做啥啊?当时和你们分开,就直接回了家,咋啦?”田千顷不解。   “真的?”   “骗你干嘛!”   “好,真没做啥就好,先回教室。”雪韵板着脸扭头就走。   “到底咋回事?”田千顷急了。   “别老问好不好……”雪韵火了,见几个学生出现在视野里,她忙降低声调,“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别急,老师一会会告诉你的。”说完低着头向学校走去。   田千顷心里打起鼓来。是不是乱吃了别人放在饭盒里的东西,别人找上老师了,那样的话,太丢人了吧!   唉,真不该贪嘴,饭盒里的事早该向老师反映。田千顷跟在雪韵身后,一路上心事重重。   教室门口聚集着几个陌生的中年人,中等身材的班主任康老师正在与他们交涉着什么。   雪韵不由得停下脚步。   “看来你这次的事大了。”   “我……”田千顷听她如此说,脸色都变了。   康老师一眼看到雪韵身后的田千顷,疾步走了过去。   “田千顷你哪去了?”四十多岁,康老师眉头拧成了疙瘩,“你好好回答我,是不是一时意念出岔犯了糊涂?说吧,只要是实话,我会原谅你。”   “康老师,这到底从何说起呀?”田千顷虽然晕头转向,但意识并不糊涂。   “从你前晚看电影说起。”康老师认真而严肃,两个身着蓝色中山装一高一矮的陌生男子背着手走了过来。   平时对田千顷沉默不语的雪韵此时显得焦躁不安,见康老师问田千顷话不便过去,只好在教室门口焦虑地望着,不知道田千顷到底犯了什么错。   “他就叫田千顷?”高个男子问康老师。   “我是,史……史特派员,请问找我何事?”田千顷接过话头,心里愈加慌乱了。   “认识我就好,这里就我们几人,看在你是学生的份上,只要你老老实实交出赃物,我们既往不咎。”派出所的史特派员微眯着双眼。   “赃物?啥……啥脏物?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田千顷又急又怕。   “田千顷,要是我说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史特派员立刻变得满脸黑线。   “千顷,老师历来信任你是个好学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说吧,有我在没事的。”康老师给这个并不捣蛋、不让人讨厌的学生打着气。   “好,那我是讲详细点,还是大致说说?”田千顷定了定神,看了眼史特派员。   “当然越详细越好,说吧!”史特派员态度好了一分,“去办公室说,小姜好做笔录。”他回头看了眼旁边那矮个年轻人。   “好好好,史特派请。”康老师见史特派员面色转好,忙陪着笑,在前面引路。   来到康老师的办公室,史特派员坐了下来。   “说吧,那件毛衣在哪?”   “啥毛衣?”田千顷真蒙了。   “你先细讲下前下午放学后做了些什么?”康老师说。   “好好。前下午放学后我原打算上晚自习,以前的同桌杜奇深告诉我说晚上区公所广场要放《渡江侦察记》……”田千顷开始讲诉前晚自己的经历……   “最近人模狗样的,进步神速嘛!”杜奇深晃悠着来到正在收拾书本的田千顷课桌旁,眼睛却盯着雪韵。心想还是田千顷有福气,与这么漂亮的女生同桌。   “以为人家有你命好,双亲都是国家工人。拽,得靠自己。”一旁埋头做作业的雪韵听了杜奇深调侃田千顷,见田千顷没支声,立刻接过话头没好气地嘲讽道。   田千顷见她这样维护自己,心里顿时暖暖的,但不敢搭话,摸不透她的心思,怕呀!   “嗨,你这人……我没招惹你,干嘛急火上房?你成绩好,就百分百能考上?别忘了,还有万分之一落榜的可能呢!”杜奇深见雪韵语气伤人,没了风度,反唇相讥。   “嘿,咋回事,像个男人吗?”田千顷瞄了眼雪韵赶紧制止杜奇深。   “没想到长得像时迁,小气得也像个女人。”雪韵白了杜奇深一眼。   “你……”杜奇深瞬间面红耳赤。   “好了,啥事?”田千顷忙打眼色。   “懒得理你。”杜奇深狠狠瞪了雪韵一眼,“今晚区公所广场放《渡江侦察记》和《桥》都是战争片,去不?”他压低嗓子。   “自习咋办?”田千顷左右瞧瞧。   “听说康老师回乡下了,今晚没人查岗。”杜奇深挤挤眼。   “那就好。”田千顷一听如获大赦。   “就知道小说、杂志、电影。”雪韵冷不丁冒了句,随即小嘴一别。   “……”田千顷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不过劳逸结合还是可以的。”雪韵见他难为情的样子,脸色缓和过来,“准备啥时去?”她继而悄声问。      ☆、第七章 解释      “你……”田千顷没想到雪韵问这个问题,待要和她聊两句,突见杜奇深紧盯着他,忙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先得回趟家告诉声爷爷,免得他担心。”   “磁铁沾住啦?走呀!”杜奇深见田千顷喜滋滋冲雪韵的样子,立刻不耐烦地催促道。   “哦哦,好好,马上。”田千顷高兴地点点头。   听雪韵话的意思,难道她也会去?田千顷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手忙脚乱收拾好课本出了教室。   学校距田千顷家三华里,两人一路小跑,十来分钟就到了。   “哟!你家还有自行车呀?”杜奇深第一次到田千顷家,特诧异,乡下有自行车的人家可没见过。   “嗯,好些年没骑了。”田千顷说。   “明天周六,在你家闲着也是闲着,能不能借我骑骑?保证给你擦得干干净净,该打油打油该调校调校……”   “只是注意别摔坏。”田千顷爽快地答应了。   “保证不会。”杜奇深嘴都合不拢了。   两人推着自行车来到区公所广场,已经人山人海,第一部电影放的是《渡江侦察记》,已经放映了十来分钟。   杜齐深慌忙将自行车交给田千顷,像泥鳅一样,溜进了人群挤到了前面。   推着自行车的田千顷没法往前挤了,只能扶着自行车站在人群后面。   “你看电影推着自行车干嘛?”雪韵拉着月薇,眼神狐疑地出现在田千顷身边,“杜奇深呢?”她随口问了句,以为自行车是杜奇深家的。   “哦,他挤里面去了。”专注望着银幕田的千顷见是雪韵和月薇,立刻热情起来,“这里距离银幕太远,要不你们也挤前面看去吧!”   “对,我们个子矮,去里边吧?”月薇掂着脚望着银屏说。   “行。”雪韵略略迟疑了下应道,随后两人向人海中钻去。   这时,一个留着长发、蓄着小胡子,吹着口哨的年轻人骑着自行车向人流中硬挤了过来。   “这人真是的,那么多人还骑着自行车往里挤,显摆……”有人嘟噜着。   看电影正投入的田千顷,突闻有人在嘟噜抱怨,以为在指责他,赶紧连人带车往旁边挪了挪,继续聚精会神地望着银幕。   不知不觉中第二部电影已放到了尾声,杜齐深挤了出来,喜滋滋找到田千顷。   “前面没人遮拦,今晚看的开心。”   “你倒是开心了,将人家甩旁边,还帮你守自行车,就知道自私。”雪韵和月薇来到两人身边。   “什么呀?他自己的自行车好不好。”杜奇深分辨道。   “你的 ?”雪韵狐疑地望着田千顷,他家不是很贫寒吗?   “嗯。”田千顷点点头。   “别聊啦,一会散场人多,赶紧走。”月薇拉着表情复杂的雪韵走了。   “她好像很维护你呢?”杜奇深那眼珠子复杂得像狐狸眼。   “马上散场了,我们也走吧!”田千顷没正面回答杜奇深的问题。   “我的毛衣……我的毛衣不见了……昨天才买的新毛衣……谁看见我的毛衣了?……”这时候人群里传来一个男人惊咋咋的叫声。   “毛衣穿身上的,谁让你脱了搭在肩上……”一个女人埋怨的声音。   “刚刚人多,挤太热,我就脱下了。”那个男人赶紧辩解起来。   那时候毛衣只有城里的百货公司才有。人们冬季保暖衣服通常都是厚厚的棉袄和厚绒衣,穿的衣服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再三年。   毛衣既美观又暖和,家里有一件毛衣那是一件荣耀的事,有毛衣穿的人,家庭条件可想而知。   “你还看?我可走了。”田千顷见杜齐深仍旧眼巴巴地望着银幕,催促道。   “好……”杜齐深嘴里说着好,身子和眼睛依然没挪动半分。   田千顷推着自行车随着渐渐分散的人流走了出去。   “直到电影谢幕,杜齐深才追了上来,推着自行车回家了。我与杜奇深分开就回了家,情况就这样,你说的毛衣,我不知道咋回事。”   田千顷将前晚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向史特派员讲了一遍。   “我的学生,我心里还是有底的,加上人证不是一个……特派员您看这事?”康老师听完田千顷的讲诉,大大松了口气,目光投向了史特派员。   “这事我可以作证。”一直在办公室门外偷听的雪韵闯了进去。   “啪啪……”史特派员拍着巴掌。   “小子,老江湖啊!口若悬河,会编故事,不错嘛。康老师,您的人品在这个镇上那是顶呱呱,毛衣的事,我姑且信您。这事暂放一边,那么'新华商店'失窃的自行车又怎么解释?小子,你再编我听听。”史特派员冷笑道。   “这这……这又是啥时间的事?怎么又和他扯上关系了?”偷盗自行车,那可是要坐牢的呀!康老师又惊又吓。   “咋回事?快说呀!”雪韵见田千顷脸色瞬间发白,急得快哭了。   “什……什么自行车?”田千顷吓得不轻,声音发抖。   “你不刚刚说推着自行车吗?不会又编个什么弯弯拐拐故事出来吧?”史特派员得意地瘪着嘴,像是审讯落入法网的犯罪嫌疑人。   “身为公安人员,说话不能信口开河,凭什么就指定与他有关?”雪韵见田千顷惊骇、无措的样子,顿时底气十足,大声质问道。   “雪韵……”康老师忙制止道。   “你和他什么关系?”史特派员将雪韵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是他同学,同桌同学,不可以说句公道话吗?”一向文静的雪韵此时十足的辣妹子。   “同学,同学就对他那般信任?年轻人,心思要放在学习中,不要被这个外强中干的……的小子给迷失了方向。”史特派员本想说外强中干的小白脸,话到嘴边突觉不妥,忙改了口。   “史特派,孩子们是纯洁的,请别用这种措辞行吗?”温良的康老师听史特派员语气不雅,生气了。   “康老师,你是位人人敬重的师长,应该明辨是非,怎么关键时刻护短呢?今天这事与你没什么直接关系,如若你再袒护,我们会将他带回所里去问话。”史特派员翻脸了,“田千顷,你是在这里交代还是去派出所?”      ☆、第八章 澄清      “去哪我都不怕,我不知道什么'新华商店'的自行车!”原本胆怯的田千顷见雪韵如此“勇敢”,胆子顿时壮了,大声说。   “啪”   史特派员猛的一巴掌击在办公桌上,震的桌上的钢笔弹起老高。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小姜,去,把他们班那个叫……什么深,就是和他看电影那个学生叫来问话。”   “那个学生叫杜奇深。”康老师淡淡地咧咧嘴。   雪韵见康老师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再吭声,尽管如此,她仍旧担心田千顷那自行车的事,只知道他父亲入狱快十年了,家里极其贫寒,连生活都与猪食一般,根本不可能买得起自行车。越想越心越慌,初冬的天气头上开始冒汗。   田千顷面对史特派员的质疑,有种百口莫辩之感,面上镇定,心里却急得团团转。   “田千顷,不说别的,就你这名字,一定是个地主家庭出生的崽子。”史特派员见田千顷镇定自若的样子突然冒了一句。   “史特派员'不愧文墨高深'之人,凭个名字就断人家祖宗三代,具有如此高超的前瞻性,前无古人。”田千顷最痛恨人怀疑他的身份,愤怒之下没了半丝惧怕,冷笑道。   “你这人怎么信口雌黄?太不可理喻了。”见史特派员如此武断,雪韵像只小母老虎样大声骂道。   “小女娃子,再次警告你,别妨碍公务。姓康的,这就是你教的学生……”史特派员脸色铁青。   “雪韵,马上滚回教室去!”康老师见雪韵的言词激怒了史特派员,立刻怒斥道。   “老康,再不通知学校领导,我可带他去派出所了。”史特派员被雪韵一顿抢白无法发泄,将怨气转向康老师。   “史特,您消消火,女孩子家不懂事,我去请学校领导。雪韵,还不走!”康老师听他要带走田千顷急忙陪着笑脸,转身怒斥着雪韵。   “小姜,回来,别叫那个学生了,马上去把失主叫来。”史特派员喊住已经出门的助手。   “好好好。”已经跨出门的小姜回头应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史特,您大人有大量,都怪我脾气不好,别见气啊!我保证再不吭气,看下结果行吗?田千顷是我同桌,假如他手脚真不干不净,我思想上也好有个准备啊!嘿嘿。”雪韵眼珠子一转,立刻灿若桃花。   “你个小女娃,早说不就没事了。好好好,不和你一般见识,今儿让你瞧瞧什么叫庐山真面目。”见雪韵当面认错,史特派员顿感面子回来了,立刻“大度”的挥挥手,脸色跟舞台上的变脸演员差不多。   一旁的田千顷见雪韵应变能力如此快,暗暗佩服。一个女孩子都表现得如此出色,我不是贼,干嘛紧张?不能被她小瞧了。这样一想,心里潜藏的那丝慌乱立即平复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史特派员。   雪韵见田千顷在公安人员面前都如此淡定,暗想这小子居然有些胆识,要其他同学早吓尿了。如若没底气,怕是难以做到。   只是不知道那“新华商店”丢失的自行车,咋会落到他的头上了?她蹙着眉,美丽的大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   康老师请来的学校领导是教务处的陈主任,一位两鬓染霜慈眉善目的老学究。个子不高不矮,灰色发白的中山装,蓝色下装搭上黑色的圆口布鞋。刚到康老师办公室门口就伸出手。   “哎呀,什么事这般劳驾史特派?”   “陈主任好,叼扰了!我们有个案子与您校学生田千顷有牵连,所以过来询问下。”史特派员站起身来。   “啥叫牵连?能不能别混淆黑白?”田千顷并不惧怕。   “千顷。”陈主任忙制止。   “陈主任,田千顷的家境我了解过的,家里就一个年近八旬的爷爷,父亲在服刑,别其他无经济来源,他家的自行车来源不明啊!”史特派员对陈主任态度不错。   陈主任来了雪韵悬着的心轻松了不少,这会见史特派员问起田千顷家的自行车,心里又紧张了,生怕他说不清道不明。不停地拿眼瞄他。   田千顷面上风平浪静。   “呵呵,我当啥呢!他家自行车的事我知道,他父亲田卫国,早前是我的学生,以前是省军区的医务工作者。那辆自行车当时班车带回镇上,还是我帮忙接收的,二八的'永久牌'对不对?骑过。唉,一晃快十年了!”陈主任感叹地晃晃头。   雪韵焦灼的脸上立刻绽开花朵。   “哦……呵呵,原来是这样,相信陈主任公正不徇私情,还有件事……”史特派员话未完,办公室门“哐”被人碰开了。   “史特派员,听说你抓到偷车贼了,太好了太好了。”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跑得满脸通红。   “老黄,你那自行车是新的还是旧的?是公家的还是你自己的?”史特派员问。   “史特派员啊!自行车是我自己的,才买回来三天,就被盗了,一定要严惩贼人啊!那是我父子俩的血汗钱买的呀!一定得帮我追回来呀!”老黄眼泪都下来了。   “好了,老黄你先回去,这事呢……有点出入,我们仔细调查研究后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小姜我们回去。”史特派员面上挂不住了,不停地揉着额头。   “史特,慢走慢走,有时间过来坐坐。”陈主任笑呵呵地挥挥手。   看着灰溜溜离去史特派员,康老师摇摇头。   “谢谢陈主任、康老师……还有雪韵。”田千顷深深鞠了个躬。   “千顷啊,人生路漫漫,一生会遇见很多意料之外的故事,别往心里去,振作精神,好好学习,用自己的努力去击败那些世俗偏见的眼光。”康老师说。   “康老师……”陈主任听康老师话里带着愤世嫉俗忙制止,“千顷,我最近获知你爸爸的消息,说他很快就会平反昭雪……振作起来好好学习。这样,你先和雪韵回教室,我和康老师说几句。”   “嗯……”听见平反昭雪的父亲快回来了,活在屈辱日子已久的田千顷怎么也控制不住,抽泣起来。   看得雪韵跟着掉泪。      ☆、第九章 腰带断了      83年的春天来得似乎比往年更快捷,更有暖意。   田千顷的父亲平反昭雪出狱后,没再回军区医院工作,而是拿上国家开具的“行医证”和介绍信等相关证明去北方办了家私人诊所。   家里有了不错的经济来源,田千顷的衣着和日常生活慢慢有了起色,学习成绩较早前好了不少。   自“毛衣事件”后,雪韵再次恢复了冷漠,无论田千顷怎样想方设法找她聊天,要么遭白眼,要么被她劈头盖脸一顿数落说他不思进取。   前排的月薇、与他交好的马厚文对他更是若即若离,连同桌两年,关系特好的杜奇深也对他避而远之。   在他们看来田千顷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纯洁。要不然,那些社会上偷鸡摸狗的事咋会牵扯到田千顷而不是别人?再有,以前时常给他饭盒里加菜的人到底是不是正当的人,为何从不没露过面?   听大人们常说,社会上一伙子专门搞偷摸扒骗的人,专门有线人帮他们侦察观望,田千顷连公安都不惧怕,一个学生,他哪来的那么大胆子?愈来愈多的同学悄然远离他。   其他人怎样,田千顷并没放在心上,见杜奇深、马厚文和月薇跟着不搭理自己,无趣的他只好闷声不响埋头苦读。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的成绩在不知不觉悄然提升到了全班前茅。   周六,午饭后同学们三三两两一起天南地北侃大山,无人理睬的田千顷只好默默埋头写作业,钢笔里突然没了墨水。   无奈之下来到杜奇深的桌旁。   “能借点墨水吗?”   “没多的……要不我给你滴几滴。”杜奇深像做贼似的快速看了眼周围,随即拧开笔管,伸过笔尖。   “算了,下午还要模拟考试,我去买瓶。”见杜奇深如此顾忌和勉强,田千顷离开了教室。   距离学校不远处有家副食品小商店,老远就听见商店收音机里传来“评书”《水浒传》,正播《武松打虎》的那段:   “……武松摇摇晃晃来到景阳岗,脑袋开始晕晕乎乎。哎呀,今天这酒有点上头!不行,咱家得休息休息。   武松紧了紧身上的行囊,扫了眼四周。呵呵,大树下一块光洁的大青石正好像张床。   武松大喜,二话不说仰身躺下。   迷迷糊糊,武松刚要入睡,忽闻一阵狂风呼啸,瞬间地暗天昏。嗨呀呀,一只眼若铜铃,爪如钢勾的吊睛白额大虎,张着血盆大口毫不客气就向武松扑来……”   田千顷一听急忙紧走几步,《武松打虎》是他最喜欢的评书之一。   在黑白电视机都极其匮乏的年代里,能有台“收音机”的家庭一般都是国家吃商品粮的家庭,平常老百姓的文娱生活来源于镇广播站早上6:00--7:30,中午12:00--13:00,晚上18:30--20:00的有线广播。   “喂,有人吗?”田千顷几步跨进商店,见一台崭新的黑皮收音机张扬地摆在商店中央的写字台上。漂亮的、随着声波一闪一闪的红色指示灯像眨眼的星星,评书说得正欢,店子里却没见有人。   “有人没?”田千顷再次大声问。   “来了来了……声音开那么大,又不听,就知道瞌睡瞌睡……”商店里屋走出一位矮胖妇女,嘟嘟囔囔边埋冤边将收音机随手关掉,闹得正起劲的评书声戛然而止。   “买点什么?”妇女问。   “买瓶蓝墨水。”田千顷意犹未尽地掏出两毛钱。   “哪位叫'张晓兰'?加急电报。”正在这时一位邮递员急匆匆到了商店门口,高声呼喊起来。   “我就是,我就是。”矮胖妇女伸手刚刚准备去拿墨水,听见“加急电报”慌忙缩回手,丢下田千顷,自顾自从店里跑了出去。   “来来,这里签字。”邮递员将电报夹递了过来。   “啊!我妈病危………呜呜……”妇女接过电报立刻嚎啕大哭起来,随即向里屋跑去。   见此情景,田千顷不好催促,只好站在商店里东瞅瞅西看看,回味着刚刚评书《武松打虎》的剧情。   这时一股子轻烟袅袅,悄无声息散在商店门边。一个人影一闪而过,田千顷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并未在意。   教室里埋头翻书的杜奇深不小心将钢笔掉在了地上,笔尖摔坏了,左弄右弄,就是不能再用,只好走出教室,向商店跑去。   正前行的杜奇深偶一抬头看见远处的田千顷搂着肚子从商店出来,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的样子,往前面一阵急走,拐弯不见了影子。   杜奇深来到田千顷去的那家商店,怕别人说他和嫌疑人走得太近,迟疑了下,转身去了另外一家百货门市。   没几分钟时间,田千顷回来了,手里拿着墨水,正好遇见杜奇深从百货门市走了出来。   “你刚刚咋啦?忙忙慌慌的?”杜奇深问。   “哦,刚在那家商店买墨水,等了好长时间没人理睬。忽然喉管发痒,谁知咳嗽把裤带挣断了。真丢人,幸好没人看见。唠,到前面买了瓶墨水。”田千顷扬扬手中的墨水。   “呵呵,得做好安全措施,要不一会回教室裤子再掉下真出洋相了。”杜奇深笑道。   “不会了。”   班上恐怕只有自己还在用“鸡肠带”做腰带了,田千顷不觉面上一红。   “呵呵……经常自称男子汉,说话还会脸红,像个女生。对了,周末回家我把家里那根备用的皮带给你拿来。”杜奇深呵呵一笑。   “谢谢!不用,我家里有的。”田千顷婉言谢绝道。   “哟,你我之间还学会说谢谢了?”杜奇深扬扬嘴角。   第二周,周一下午,康老师正在给同学们上课。   教务处陈主任带着区公所治安室的小姜,后面一男一女。男子满脸怒气嘴不停地嘟噜着,女的不时擦着眼角。四人正挨个挨个教室查看着什么。   四个人来到(高83级2班)的时候,陈主任示意英语老师暂停一下,并让所有男生坐端正,抬起头。   “就是那个穿蓝布衣服的,是他……没错上周六就是他。”妇女仔细确认了一番,大声对小姜说。   “那么多穿蓝色衣服的,到底哪个?”小姜问。   “倒数第三排留长发的那个……”妇女用手指点着田千顷。      ☆、第十章 再中枪   田千顷见指着他的那个矮胖妇女是小商店卖墨水的,不明白又有什么事情牵涉到了自己。此时,全班的目光聚焦到了他的身上。心头立刻一阵紧缩,冷汗也下来了。   “原来又是你,这次看你再辩,出来……”治安办的小姜指着田千顷高声喊道。   陈主任和英语老师呆住了,全班同学呆住了。   “上周六中午,他来我们商店买墨水,我正准备给他拿,谁知道家里来了一封加急电报,说我妈病重。我一着急丢下他,进里边收拾东西。嘿,没两分钟时间,我爱人出来发现写字台上的收音机不见了。他……他来的时候,我清清楚楚记得那时才关的收音机,当时没有其他人,要不信,你们可以当面问问他。”   妇女边说边擦拭着眼角的泪迹,将时间地点人物说得明明白白,点不含糊。   “小伙子,她说的可是实话?”派出所的小姜定定地看着田千顷。   “她说的是都对,但收音机的事我不清楚。”田千顷松了口气。   “狡辩、装傻,当时除了你,并没半个其他人。你前脚走,后脚我桌上的收音机就没了。你们说说,谁听说过收音机会飞……哎呀呀,一个标标致致高高大大的小伙不好好学习,咋就好那一口呢?可惜啰……”那女人叽叽喳喳数落开了。   “陈主任,以前的事我们只是猜测,现在这人证都在了,您觉得他是不是该老老实实交代交代了?因为他是学生,怕误会,怕坏了他的名声,所以才在您们学校问话……”不知何时史特派员出现在众人身后。   事情未弄清楚之前,这样大张旗鼓问话明明就是在坏人名声嘛!陈主任面沉思水,没回答。   “阿姨,上周六中午我的确去过你的商店,丢收音机是啥时候?”田千顷冷静下来,问矮胖妇人。   “你前脚走后脚就没了。”矮胖妇人瘪着嘴,一脸蔑态。   “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记错了。”田千顷急了。   “呵呵,我这人呢啥时候记性都差,唯有上周六中午那失窃的时间记得牢,你的样子记得准,一看就知道是这个学校的,没错吧?”矮胖妇人得意地抱着膀子。   “那为什么要等到今天周一才来找人指认。”田千顷问。   “我当时忙,不过当时就报案了,史特派员没在……再是顾及你的名声,没直接来学校找你……嘿,你个贼娃子,不感激我,还质问我,在公安人员面前还如此嚣张。”矮胖妇人唾沫星子乱飞。   “谁是贼娃子?你才嚣张,无理取闹,诬陷好人,你就敢肯定他拿了你的收音机?”倚在教室门边的雪韵听那女的信口胡说,忍不住“腾”的一下站了出来。   “我说女同志,事情未弄清楚之前,能不能别给人扣帽子?你好歹也是供销社职工,不能凭个人的感觉认定事实,再说史特派员在这还没说话,你就断章取义了。”康老师怒容满面,自己的学生被人称贼,听着就鬼火冒。   “大家都静静,一个个说,别一锅粥。这样,失主先说。”史特派员摆摆手。   “哼,我才不给他提供开脱的机会呢!他得先说。”矮胖妇人叉着腰一翻白眼。   “她说的时间地点都对,当时确实也没其他人。但我没拿她家的收音机。”田千顷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既然这样,你的嫌疑最大,不交待只能带你去趟治安室。”小姜面色严峻。   “这样吧,我反正又跑不掉,等这堂课上完了,我自己过去。”田千顷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这样答应道。   “那怎么行?我还急着去媳妇娘家看她妈妈呢!小伙子,纸里包不住火,你还是赶紧拿出来吧!我不怪你就是。”商店男子急切地说。   “什么纸里包不住火?我没拿,怎么给你拿出来?”田千顷无奈地一阵苦笑。   “小姜,不要再和他废话,带走。”史特派员寒着脸吩咐小姜。   “你们凭什么动不动就把人带走……”雪韵阻在了田千顷身前。   “你们别又像上次那样不问青红皂白,闹出笑话来。”这次打抱不平的是杜奇深。   “就是,就是……”班上不少同学抗议。   “同志,田千顷说的对,跑不了的,让他回去上课。收音机如果真是他拿了,我负责归还给你。”见事情到了这种地步,陈主任急忙找商店男子商量。   “这……好吧!陈主任,既然您开口,我相信,只是没想到一个精精干干的学生怎么会做小偷小摸的事。”那男子唧唧歪歪,一脸藐视的神情。   “你把话说清楚,谁小偷小摸了?没弄明白之前别血口喷人。”田千顷气得满脸通红。   “满口喷………”雪韵见康老师不停地向她使眼色,强将“粪”字逼住了。   “今天要不是看陈主任的面子我早让史特派员把你铐起来了,还嘴硬。”男子板着脸。   “史特派员是你随意可以指使的?”田千顷看了眼史特派员,见他尴尬的样子,心下一阵畅快。   “少说两句。”杜奇深见田千顷如此胆大,忙悄悄拉拉他的衣服后摆。   史特派员迟疑了会儿,想想有陈主任担保,带着小姜和失主离开了。   “你不是和田千顷关系好吗?怎么至始至终没说一句话?”课间休息的时候,月薇轻声问马厚文。   “我能说什么,不能因为他以前和我的关系好,就包庇纵容他吧?”马厚文把“以前”两字说的特重。   “你的意思……”月薇话未说完。   “杜奇深的话你还质疑?”马厚文没好气地反问。   “他又没亲眼目睹……”月薇见雪韵走进教室,忙打住。   史特派员一行走后,康老师和陈主任着急地望着田千顷。   “田千顷,当时你裤带断了就离开了?”陈主任问。   “是啊,女店员接到电报就哭哭啼啼进了里屋,好长时间没出来,我等得不耐烦就离开了。”田千顷说。   “有没有看见其他人进商店?”陈主任不甘心。      ☆、第十一章 难以解释   “那会确实没有其他人……”   田千顷努力搜寻着记忆,“对了,当时商店门口仿佛有个穿花衣服的人抽着烟路过,可是他并没有进店,其他再没什么线索了。”   “那人长什么样?”陈主任觉得这个线索很重要。   “没看清楚。”田千顷搔搔脑袋。   “一点都没印象?你再好好想想。”陈主任把每一个学生都视为自己的孩子,是全校师生们最敬重的师长。   “那人一晃而过,没什么印象。再说不能说人家路过就怀疑吧?”田千顷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情景。   “陈主任,你看这事……”康老师无可奈何的摊摊手,焦虑地看着陈主任。   “这个事情……唉!就算看清那个人,人家并未进商店……这简直成了一个无头案了。这样,我和校长商量一下再说,回去上课吧!”陈主任皱着眉头,说完摆摆手离开了。   “我也去下。”康老师跟了过去。   “唉……日久见人心啊!”马厚文见田千顷回到座位上,突然自言自语冒了句。   “你啥意思?”雪韵疑惑不解地看着马厚文。   “啥意思?各人做事各人明白!”马厚文一脸不屑。   “我他妈确实明白,明白了世态炎凉,明白什么叫落井下石……”田千顷顿时怒火中烧骂道。心里忽然好落寞,一种对同学“原来如此”的失望之感凉到了谷底。   小时候邻居家玉米棒子被人掰了,桃子李子被人摘了,总会被戴着有色眼镜的人怀疑,理由是田千顷家,一天只能吃两顿。   爷爷听不得人冤枉孙子,出面辩解,不但没人信,反而遭到讥讽。   生活在遭人白眼的世界,田千顷不再分辨,渐渐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孤独。寂寞的时候就看看书,练练父亲箱子里那本《武学》。幼小的他觉得语言上受人打击没奈何,但身体绝不允许别人侵犯,几年下来虽算不上有多大能耐,至少三两个同龄人他完全可以对付。   到了高中,过了两年无人质疑的生活,田千顷开心了不少,以为少小时的不快乐不会再有,被人欺负、误会的故事不再发生。没想到高三了居然被人误会偷人家毛衣和自行车,现在又被人嫌疑偷了收音机,自己这形象并不是那种獐头鼠目的人,为何大家这样对他?原因就是穿得寒碜,吃得垃圾。他突然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个专供人们怀疑消遣的对象。   那一刻,孤寂了多年的心,再一次回到了冰河时代。   田千顷与马厚文的冷言冷语,引来了同学们异样的目光。   坐在前面的杜奇深将头深深埋进了竖起的课本里,躲避着田千顷如剑的目光。   “有人动不动就说和谁是最好的朋友,最知己,这会呢?事情还没弄清,就开始质疑、诋毁、污蔑。请问这算哪门子好朋友、知己?我看啊,知的是自己。”雪韵冷笑道。   “别认为他救过你,就袒护……”马厚文的口气充满了挑拨离间的味道。   “啪”   “马厚文,啥意思?越说越来劲了是吧?你把话给我说清楚点,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你拿住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大胆地说!”   田千顷铁青着脸,那积压多时的怒怨,像突然点着了的汽油仓库,“砰”爆裂燃烧起来。一巴掌拍在课桌上,震得桌上的笔飞了起来,将前排的月薇吓的一颤。   “好,说就说,上周六中午,田千顷说去买墨水,刚走没几分钟,杜奇深的笔摔到桌下,笔尖坏了,去百货商店买笔时,刚好看见他双手抱着肚子,急急慌慌转身就不见了。请问大家,不是抱着东西跑,有这样走路的姿势吗……杜奇深,是这样对不对?”马厚文并不示弱,从座位上站起来边振振有词,边模仿起田千顷当时搂着裤腰走路的姿势。   此时,杜奇深大气也不敢出,生怕田千顷对他发威。当时对田千顷那个姿势只是一种怀疑,并没看见田千顷手里拿了什么,正后悔给马厚文讲了那事。这会见马厚文要他出面作证,搔着后脑勺看了看田千顷,不知如何说的好。   “看他干嘛?还能吃了你?把你看到的如实告诉大家,同学们有权知道真相!”马厚文见杜奇深害怕的样子大声喊道。   “我只说了他当时那个姿势可笑,并没说看见他做了什么!”杜奇深声音不大。   “哈哈哈……马厚文,够出色,想出人头地也没必要屈打成招吧?用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日久见人心',现在还给你,捕风捉影,制造舆论,道不同不相为谋,老死不相往来……”田千顷将腰上那断了的布腰带解下“啪”扔在了课桌上。   同学们见三人各执一词,立刻议论纷纷。   月薇用凌乱的眼神扫了眼默默无语的雪韵。自从上次英语老师家失火,马厚文冲入火海救人,月薇对马厚文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个皮肤黑黝,却异常勇敢的男生在她心中突然高大挺拔起来,觉得他像电影里那些无畏的骑士一样,对他的好感与日俱增。   所以,刚刚马厚文说出质问田千顷的话,她觉得很过瘾。此时,见田千顷的表情,她动摇了。   “看我干吗?你们不是喜欢怀疑吗?尽管怀疑。我只相信白的黑不了,黑的白不了。要是有天真相大白,我看有些人怕是得先找好条地缝才行……”雪韵冷冷地一耸肩。   马厚文与月薇互望了一眼,谁也没说话。   “大家说,裤带断了,裤子肥大,不两手搂着,怎样走?”田千顷气鼓鼓地问道。   全班同学的眼睛再一次聚焦到那条断裂了的旧裤带上,谁也没言语,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   原本还有争议的声音,瞬间静寂了下来。   “得瑟,有本事把事情澄清,否则只能说明心虚。”马厚文见大家开始偏听田千顷的模样,急了。   马厚文的话像在平静湖面上,丢下一粒石子,激起阵阵涟漪,让同学们难辨真假。   “知我者,为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田千顷眉头一跳,嘴一撇,不再做解释。      ☆、第十二章 澄清      杜齐深见马厚文将他那听来的话当成把柄,心里乱如麻,要不是自己多嘴,事情不至于如此。以后这关系咋处呀!忍不住东一眼西一眼,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发现月薇连看他的时候目光也是躲躲闪闪。他明白,除了他和雪韵,大家依然在质疑田千顷。   杜齐深与田千顷同桌两年,两人无话不谈,他了解田千顷就像了解自己,他知道田千顷以前的家景非常好,并且早前家里就有收音机,还知道收音机的牌子叫“东方红”。虽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但必定人家不是那种没见过新鲜事物的人啊!唉,都怪自己嘴里跑火车!   “清者自清,让他们说去!”晚饭后操场外,高大的榕树下,雪韵安慰着满脸酸楚、焦虑的田千顷。   “你相信有什么用!事情现在摆在那,当时我走了,也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没什么其他人证,我都他娘的冤死了。”田千顷沮丧着脸,瘦瘦的手指深深插进长发。   “别灰心,还是那句,黑的自然是黑的,白的自然是白的啰!”雪韵无计可施、心痛地看着他,“走,陪我去街上买本日记本。”   田千顷心里清楚,雪韵是想陪他走走,散散心,心里充满了感激,他点点头。   四周已经麻黑,街上行人很少,部分小铺子已经在收拾清点着商品准备打烊了。   “唔唔……”   田千顷和雪韵在经过一条小巷口的时候,突闻阴暗处传出声音。两人连忙退回身,探头一看。模糊不清的巷道里,三个人影扭在一起,一个身材瘦小的人赢在拼命挣扎。   “你们在干嘛?”田千顷大着胆子高喊了声,身边的雪韵立刻紧紧拽住他的胳膊,“可能是坏人,快去叫人。”他轻声对她说。   “啊……”雪韵一听立刻慌了。   “快去呀!”田千顷轻声催促。   “哦……你……你担心点!”雪韵说完扭头跑向亮着灯的铺子。   “小子,这里没你啥事,还不赶紧滚。”一个留着小胡子、手里拿着把明晃晃小刀的年轻人向田千顷走来。   田千顷一眼瞥见小胡子身后另一个男子正着抱着一个女子狠命捂住对方的嘴,立时高声怒斥道。   “两个无耻流氓,放开她。”   “不知死活的东西。”小胡子挥着刀子就过来了。   田千顷见对方那刀子闪着寒光,恶狠狠向他刺来,不急不忙,一记漂亮的“扫堂腿”快捷地飞向对方的面门。   “噗”   随着一声沉闷结实的肉与肉碰撞,小胡子一头栽倒在地。   “抓住巷子里那个歹徒,别让他跑了。”雪韵身后跟着几个男子高喊着奔了过来。   巷子里歹徒一听,立刻丢开手中的女子,从腰上解下一根钢丝鞭趁田千顷回头,死命向他腰间扫来。   “噗”田千顷腰部被钢丝鞭击中,痛,立刻一圈圈袭向每个毛孔,他捂住腰蹲下了。   歹徒见状丢下同伙,脚底抹油跑得无影无踪。   被救的女子这才呜呜哭诉着差点被两歹徒糟蹋的经过,几个男子将瘫在地上的小胡子扭送去了派出所。   “要紧吗?去医院看看吧!”雪韵轻抚田千顷的肩满眼的关切。   “没事的。”田千顷捂住腰努力扬起嘴角感激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教室吧!”   第二天早上,杜奇深来得比谁都早,昨晚晚自习回家听了姐姐差点被侮的经过,气愤不已。姐姐讲了救她的人是个学生,但不知道姓名。   杜奇深连忙问了那人的体貌特征,姐姐描述的怎么像是田千顷啊!昨晚田千顷和雪韵回教室确实较晚,当时那些好事的同学还说两人出去约会了呢!   他决定问问田千顷。   “不清楚。”田千顷冲杜奇深摇摇头。   “啥不清楚,不是他是谁?你这人。”雪韵觉得田千顷救人的事迹应该让大家知道,免得同学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真是啊?”杜奇深长大嘴。   “难不成你还会为他鸣炮挂彩?”雪韵见杜奇深的表情加上他管不住嘴的事立刻不舒服了。   “千顷,之前是我不好,对不起……”杜奇深搔着腮帮愧疚地说。   “昨晚那场景,换谁都会出手相救,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打算借此欲盖弥彰。”前排的马厚文自言自语。   “马厚文你是羡慕嫉妒恨,牛大的眼,芝麻大的心。”雪韵一下暴怒了。   “行了,随他说去,别和他一般见识。”田千顷心平气和地说。   “各班注意了、各班注意了,听到广播后到操场上集合……”学校的高音喇叭响了起来。   学校里的大事小情,时常都以早会的形式,在全校做广播体操后广而告之。   十多分钟时间,宽大的操场上齐集着两千多名师生。   “同志们、同学们,近来我们学校的学生,好人好事的事迹越来越多,让我们倍感欣慰啊!他们不仅思想觉悟高,品质好,精神可嘉,而且面临生死考验,不畏首畏尾,舍身忘死。有的同学不顾个人安危,冲进火场救人;有的同学接连几次被人误会、误解、质疑,他却依然保持着平静、乐观和高度警惕的心,面对凶恶歹徒锋利的刀刃,不惧凶恶、不畏生死,千钧一发之际,救护了弱者,遏制住了社会毒瘤……”校长的话未说完率先鼓起掌声。   “哗啦啦……”紧接着操场掌声雷动。   “昨晚,区公所公安员同志,不辞辛苦,连夜将为非作歹的歹徒进行突审。顺藤摸瓜抓住了作恶多端的犯罪分子同伙,他们将自己的犯罪活动供认不讳,偷人毛衣、自行车、收音机、对路人施暴……等等恶性案件都是他们干的,洗清了我校被冤枉的同学,为了他的安全,这里我就不点名了………”学校的张校长表情严肃。   不少同学的目光聚焦到了田千顷的身上。   田千顷紧紧咬住嘴唇,偏瘦的身子不由自主微微颤栗着,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嘴角,千般滋味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早会结束后,同学们陆续进了教室。   “有的人那条地缝不知道准备好没?自觉的赶紧钻进去呀!”雪韵屁股一落座就唠叨开了。      ☆、第十三章 傻 了      月薇看了马厚文一眼,此时他的脸色像个花西瓜,红一道,白一道,表情尴尬至极。   “对不起,千顷,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我慎重向你道歉,误解了你,希望你原谅!”马厚文大声向田千顷致歉,说完鞠了一躬。   “什么原谅不原谅,人有失言,马有失足。这恰恰说明你是个正义感强,有责任的男生,为有你这样的同学应该骄傲……”田千顷伸出手,两只年轻有力的大手紧紧握在一起。   夏日的阳光灿烂明媚,翘首期盼已久的高考成绩终于出来了。   田千顷、雪韵、马厚文三人考上了当地的师范大学,月薇被省医科大学录取,杜奇深考的是土木工程专业。   田千顷将喜讯及时传给了远在北方W市开诊所的父亲田卫国。田卫国对儿子报考的专业虽然不太满意,但儿子必定跳出了“农门”,脱离了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被。   新校区,新气象,大一的新同学大都来自周边县市,师范校的女生特多,个个打扮得漂漂亮亮,洋气大方,不再是上高中时看到的那些土里土气的小姑娘。   无巧不成书,田千顷、雪韵、马厚文分在了同一个班。   “你好,青珂,怎么称呼?”带着副近视眼镜、身材偏瘦的男生向同桌的田千顷伸出手。   “田千顷,本地土族。”田千顷风趣地握住对方的手。   “咯咯……本地有土族吗?”一个长相甜美,肤如凝脂,穿着时尚,很动感的女生听田千顷自我介绍忍不住咯咯笑道,“本人紫荷,H县良民。”她很大方。   “什么土族?你好坏,把人骂了,人家还找不出破绽。”前排座位上的雪韵见紫荷主动与田千顷搭讪忙走了过去,“紫荷,我现在的同桌。”她故意给田千顷介绍。   “哦,同学,你呢,怎样称呼?”田千顷装不认识紧盯着雪韵,眼底却含着笑。学院明文规定不允许学生恋爱,他不愿给老师和同学们留下早恋的嫌疑,更不愿违反校规。   “呵呵,这么快就不认识了,刚刚一起吃过饭呢!”雪韵微眯着眼,目光像在捕杀食物的猎豹,森冷的让人心惊肉跳。   “你们刚认识就一起吃饭?”紫荷睁大眼。   “同班同学,不正常吗?”雪韵捋了下刘海,那对好看的酒窝微微一坠,说完若无其事回到了座位上。   田千顷明白雪韵明面上在帮忙圆谎,心里一定不爽,可他不这样撒谎咋个行啊?   果然,一连几周雪韵对他都不理不睬。   男女生宿舍隔着条街,再有值班人员看护,不允许男女生相互来往。联系再没高中时方便,田千顷只好将赔礼道歉的纸条多次偷偷放进雪韵课本里,却没任何回应,恍如泥牛入海,渺无音信。无计可施的他,只好暂行消停。   自从考上同一所大学,马厚文对田千顷的关切亲了一分,情感厚了一层。两人不仅分在同一个班,寝室里也是上下铺。   分在下铺的马厚文觉得田千顷个子比他高大,住下铺更方便,主动爬到了上铺,让田千顷特感动。   “千顷,你父亲在北方的生意一定不错吧?”周末多数同学去了街上,寝室里就马厚文和田千顷。   “怎么关心这个问题了?”田千顷有些意外。   “你现在的穿着和精神面貌与之前判若两人,足以说明生活物质有了质变。”马厚文看着田千顷崭新的灰色中山装笑了笑。   “呵呵,□□的‘福尔摩’。”田千顷竖起拇指。   “千顷,有件事高三时就想告诉你,那时候觉得大家都在冲刺阶段怕你受影响,就……”马厚文停下话头。   “什么时候变得结结巴巴了,啥事?”田千顷放下手中的《水浒传》。   “你得先回答我个问题。”马厚文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行,问吧!”田千顷盘腿坐直身子。   “你看了不少古今中外小说见识不少,特别是中国的古典你翻了很多,在看待女性这个问题上,偏爱‘孙二娘’,还是‘林黛玉’?”马厚文绕了一大圈,很认真的样子,盘腿坐到了田千顷的床上,两人面对面,像准备谈什么国家大事。   “孙二娘仗义,林黛玉暖心。”田千顷说。   “如果是选女朋友呢?”马厚文咧咧嘴。   “估计十个男人,九个喜欢温柔的林黛玉吧……你啥意思?能不能直说?”田千顷见马厚文话里有话。难道他指的是雪韵和月薇?立刻警觉地盯着对方。   “以前给你饭盒里买菜的人知道是谁吗?”马厚文将话题切换,继而正儿八经的样子。   “你知道?”田千顷瞪大眼,这个问题一直是他最想弄清楚的,但一直无果,胖厨师守口如瓶怎么也不肯相告。这会见马厚文提到此事,如何不急。   “早就知道,她一直不允许我说,我只能信守承诺,这不能怪我,请原谅!”马厚文诚恳地叩了下下巴。   “他是谁?”田千顷急了。   “月薇。”马厚文毫不迟疑,轻轻吐出两个字。   “月……月薇?!怎……怎么可能?”田千顷嘴张得老大,眼珠子快掉下来了。   “你以为是谁?不可能你真一点不知道吧?”马厚文诧异的瞪视着他。   田千顷双手捧着额头,闭上眼,半晌无语。   “高考过后,月薇给你写过几次信,最终还是咬牙抹泪撕了……”马厚文垂下眼帘。   “她的事,你怎么清楚?”田千顷抬起头微眯着眼。   “不瞒你说,她的一颦一笑我都在乎,因为……因为特喜欢她。但她心中的那个人是你,所以后来我只能将对她的那种爱化为兄妹感情,所以,她很多事情都愿意对我说……”马厚文眼里升起的那抹阴郁很快消失,“还有件事……”   “你到底知道多少,能不能一下吐出来?”田千顷显得特烦躁。   “知道雪韵为何对你时好时坏,若即若离?”马厚文像讲评书的表演者,关键时刻做了停顿。   田千顷杵在那,眼珠子也没动一下。   “因为杜奇深。”马厚文见状慢悠悠说了原因,田千顷的眉头颤了下,仍旧没反应,像个雕塑。      ☆、第十四章 笑脸背后      良久,田千顷的嘴皮才动了动。   “你的意思雪韵对我纯碎的同学情、兄妹情,对吧!”   “这,你得问她了……我这人嘴贱,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马厚文掰着手指。   “尽管畅所欲言。”田千顷口吻出奇的淡漠。心已经凌乱不堪,再乱一点也无妨。   “申明下,此番谈话仅代表我个人看法。”马厚文向前挪了挪身子,手亲切地放到田千顷腿上,“杜奇深父母都是双职工,雪韵父亲在外省的省会城市,听说在一个大单位工作……”   “我是癞□□想吃天鹅肉,他俩才门当户对,我急需清醒、认清形势对吧?”田千顷深深吸了口气,再次闭上眼。   “同是男人,同学一场,局外者清。我只是不想眼睁睁见你陷进不明不白的境地……当然了,雪韵对你不能说没一点私念,看得出她其实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纠结,要不然不会如此反反复复、颠来倒去情绪波动。只是父母的眼光高,要求高,她也是身不由己,在选择时,亲情永远占了上风,换着你,也一样的。”马厚文说到这,看了眼闭目沉思的田千顷,“谁叫我们的父辈是农民庄稼汉……当然你父亲不一样,是商人。”   “呵呵,商人?不过是个人人瞧不上的个体户罢了,哪有人家国家工人的身份光鲜!”田千顷懒懒地睁开眼帘重重吁了口气。   “千顷,好男儿志在四方,大丈夫只患功名不立,何患女人无缘,像你这样伟岸挺拔、风度翩翩的男生,暗恋你的女孩实在太多。比如那个紫荷,看你的眼神谁都一目了然,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说真心话,这个紫荷介乎于月薇与雪韵之间,融合了她们的长……”马厚文口若悬河。   “老同学,休息会。”田千顷不由得好笑,这家伙十足的一个媒婆了。   “那行,你静静,我出去转转。”马厚文下了床,“要不一起走走?”   “你去吧,正看在兴头上。”田千顷扬了扬《水浒》。   走出寝室的马厚文快步向女生宿舍走去。   “阿姨,麻烦你叫下303的雪韵,她家有人带了口信过来。”   “雪韵、雪韵……楼下有人找。”守门的阿姨扯开嗓子喊道。   “谁呀?”雪韵很快从阳台上探出身子。   “下来下。”马厚文招招手。   下楼来的雪韵面沉似水。   “啥事?”   “能不能借步说话?”马厚文微微一欠身,满脸堆笑。   雪韵想了想,向学校外的小河边走去。   “说吧!”雪韵捋了捋秀发,在垂柳下的石墩上坐了下来。   “我帮你试了试,田千顷说现在这个年纪,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中,将来为人师表,拿不出东西误人子弟。”马厚文说完,将手里的小石子扔向缓缓流淌的河水。   “咚”小石子瞬间没了踪影。   “人生短暂,就像那枚小石子一样说没就没了。可就有些人不懂珍惜。”马厚文见雪韵没吭气,自言自语道。   “他是在找托词。”雪韵显得很安静。   “他说了不管是‘林黛玉’还是‘孙二娘’……不,是‘穆桂英’,他现在真没心情考虑那些。”马厚文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雪韵的脸色。   “呵呵……”雪韵的脸色瞬间苍白,“我原来在他心中像孙二娘啊!难怪见了稍有姿色的女生态度那么热情。”   “他……他不过是打个比方,也没说你是,别往心里去。”   马厚文说完,心里突然升起“卑鄙”两个字,为了私欲,自己十足像电影里的反面人物。不过为了自己,谁不自私呢?要不那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何那么多人奉行?我不是什么圣贤,何必做什么高风亮节的事。田千顷自己不懂女孩心思,与其让别的猪拱了这颗漂亮的白菜,还不如我下手呢!   自己早先对月薇可以说使出了浑身解数,求爱信写了没一百封,也有九十九,然而她除了那句“把心思放在学习中”,再没半句暖心的话。田千顷从不搭理她,她倒好居然主动写纸条,明明知道雪韵对田千顷的心思,难道看不出,那田千顷真就那么好?   老实说雪韵比月薇更耐看更养眼,可田千顷似乎并不上心,还不是自以为长得帅,喜欢他的女生多。你田千顷既然如此自恋,慢慢恋去,我可不愿让别的人捷足先登了。   “你不用为他遮掩,我知道他喜欢月薇那个类型。”雪韵站起身。   “说句真心话,你别生气。我不是背后黑同学,我这人心直口快有啥说啥,月薇从各方面与你都不在同一个层面。至少我不喜欢那种弱不禁风、病怏怏的类型。”马厚文信口一说的样子。   “呵呵,男人就喜欢巧言令色、见风使舵,鲜花再好,久了照样烦。当初你那么热烈的追她,今天说这话,不觉得难为情?”雪韵鄙视地一瘪嘴。   “你还真冤枉我了,我当时是为了田千顷,想他和你能有个未来,截断月薇的介入,但没收到预期效果。”马厚文说。   “这样说,我错怪你了?”雪韵冷笑道。   “月薇给田千顷写过情书,买过菜,他不可能没告诉过你吧?你看我这人,这样的事咋好向你提及呢……不好意思,我多嘴了。”马厚文一拱手。   “你说高三时月薇给田千顷买过菜?”雪韵很意外。   “是啊,你也买过呀!”马厚文紧盯着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眸。   “你咋知道?”雪韵诧异地望着眼前这个小眼睛。不对,当时把钱给厨师的,她并没出面,他马厚文如何知道?   “月薇买菜是我亲眼所见,后来发现厨师给田千顷饭盒加菜以为仍旧是月薇呢……原来果真是你。难怪田千顷说欠你的情深,不过他应该知道的,要不不会发感叹。他真有福气。”马厚文羡慕地说。   “他和你提到过?”雪韵心骤然温暖如春。   “当时他口中所谓的欠你很多指什么,我真不明白,还以为你们……”马厚文顿了下。   “没你思想肮脏。”雪韵淡淡地回了句。   “在田千顷强调过对你只是感恩的心理,同学和兄妹的心理后,我信了。他说以后会好好报答你。一个女孩子那样倾情一个男生,傻子也知道啥原因。现在他家家境好了,父亲开了家私人医院,眼界自然高了。我就不明白你雪韵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全校一千多女生中有几个可以匹敌的?我看呀,什么感恩同学情、兄妹情,纯碎是忘恩负义的美丽托辞……”马厚文还在喋喋不休,雪韵已经离开了。      ☆、第十五章 退还信物      “我找202的田千顷,他堂妹。”雪韵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梯步间。   “一个女娃子性子急的。”守门大爷摇摇头,并没阻拦。   跟在身后的马厚文心下慌乱无措了,他刚刚那些话要被雪韵一番连珠炮质问田千顷。不止是田千顷看不起他,以雪韵的性格要不了多久他就成了全校人见人唾的“过街老鼠”。   阻止已经不可能,马厚文额上的汗下来了,硬着头皮紧跟了过去。   “哟,同学哥,好心情嘛?看的是扈三娘还是……还是潘金莲?”雪韵本想说孙二娘,那出卖马厚文的嫌疑就太直白了,人家好意做她的“间谍”,这样多不近人情。于是将“孙二娘”变成了“潘金莲”。   “你,你怎么来了?”雪韵突然出现在寝室,田千顷大惊,开学半年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女生进男生宿舍,这要让人知道了还不流言满天飞?   “放心,马上就走,影响不了你什么,唠,这个还给同学哥。”雪韵手里多了一枚做工精致的步枪子弹“十字架”吊坠。   “杜奇深又给你来信了?这么快就作出了决定?”田千顷努力平复着心情。   “杜奇深……呵呵……没听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家有女百家求,本人品行端正,看好的人多呗,只准你写,他写信难道不可以?”   雪韵听田千顷突然提到杜奇深,一头雾水,一种“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袭上心头,他这是故意找茬,我雪韵可不会死乞白赖,用得着这么弱智的技俩吗?想起马厚文说的月薇给他买菜写情书,妒火立刻燃烧起来,继而呵呵一笑默认了田千顷的质问。   “保重!”旋即雪韵挥挥手淡然地离开了。   田千顷看着手里那枚阳光灿烂金灿灿的十字架,心里阴霾千里,颓坐在了铺上。   “你怎能这样处理问题呀?不是向来宽宏大度吗?其实他还是很在乎你的,你得允许人家有个真实的选择吧?要不然将来……”   “滚……”雪韵的眼睛血红,突然一声暴喝,将身后不停“开导”她的马厚文吓的一颤。   “田千顷他娘的,看着忠厚善良,竟然如此对待知遇之恩,狼心狗肺,我不能这样轻饶他,找他理论理论去。”见脚步发虚离开的雪韵,马厚文愤怒地叫骂着。   低头前行的雪韵停下了脚步,转身见马厚文果然怒火万丈奔回寝室,她跟了回去。   马厚文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忙紧跑几步,心里既难受又开心。难受的是雪韵居然对田千顷爱得如此深;开心的是自己距离她又近了一步,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他得意地笑了。   马厚文几步跨进寝室,冲苦着脸、倚在床头闭目思索的田千顷劈头盖脑就是一顿拳脚。   “我叫你忘恩负义、叫你朝秦暮楚……”   “你疯啦?”田千顷一把抓住马厚文没头没脑攻击的手,擦了把嘴角上的血迹。   “马厚文……”雪韵出现在寝室门口,“这事与你无关……谢谢!”说完转身离去。   “我这是在给你找回旋余地,还不快追上去……算了这会出去刚好碰见值日老师。”马厚文揉揉胳膊,“刚刚为了逼真,对不起,下手重了,痛吗?”他关切的伸出手。   “没事。”田千顷摆摆手。   “记得一会去道个歉。”马厚文坐了下来,“你们到底咋回事?怎么突然这样啊?”   “谁知道。”田千顷用纸巾擦拭着嘴角,“没想到杜奇深还真给她写信了。”   “人心隔肚皮……不过是不是有啥误会,按理说以杜奇深的性格不会做出如此龌龊之事,我是不信。”马厚文摇摇头。   “不信有啥法,如何解释她的忽冷忽热?这不,信物都回归了。”田千顷轻轻搓揉着那枚金色的十字架。   “天,她……她这是……看来她真的有了选择。近两年的感情就这样轻易?女人的心天上的云,说男人朝秦暮楚,我看女人才是反复无常,她们的心思最难懂。对了,你准备怎样处理。”马厚文决定确认下田千顷此时的想法。   “随缘。”田千顷脸上淡淡落寞一览无余。   “她是她,你是你。要不还是去道个歉吧!大度些。”马厚文说。   “到什么歉,怎么道?近一个月我写了至少四五十封认错书,其实我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没和任何女生搭过话,更别说眉来眼去,这你也知道,她就莫名其妙冷暴力这么久,今儿还退了信物。都这样了,你说我咋道歉?”田千顷忧郁的脸上突然释然了不少。   “你俩就这样分手蛮可惜的。不过也好,再观察观察,实在不行,同学一场好聚好散不是什么坏事。”马厚文暗暗高兴,“有需要的地方随时吩咐,愿为你鞍前马后。”   回到宿舍的雪韵渐渐后悔了,人家田千顷近来的表现,那确实顶呱呱,给足了她的面子。是自己好强,为了显示能够随意驾驭这棵女生们刮目的校草,她故意折磨着他,确实有点过。不止紫荷指责她,整个寝室女生都说她冷血,无情无义。   刚刚真不该把那十字架还给人家。可是马厚文说的那些话实在让人忍无可忍呀!再说他如果真清清白白,这会应该过来解释了啊!   正在这时,过道上传来脚步声。   哟,他来了。雪韵立刻开心起来,为了躲避尴尬,她拉过被子,倒在了铺上。   “都什么时候了?该起了我的雪公主。”逛街回来的紫荷一把掀开被子。   “是你。”雪韵一骨碌坐起身。   “以为是谁?不会做梦都在想白马王子吧?来尝尝。”紫荷将牛皮纸里的零食伸过来。   “谢谢,没胃口。”雪韵勉强笑了笑。   “怎么了?病啦?”紫荷圆鼓鼓的眼珠子滴溜溜旋转起来。   “没。”雪韵说。   “不会是去男生宿舍找他了吧?”紫荷像个算命大师。   “将他送我的东西还他了。”雪韵苦着脸。   “好端端的,为啥?”紫荷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他与之前的女同学私下有联系,我夹在中间算啥!”雪韵刚刚勉强晴朗的眼眸里布满了阴云。      ☆、第十六章 测 试      “怎么没听你说过,啥时候的事?田千顷看上去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男生啊!本人虽没我们雪公主天生丽质、勾人心魄,也算乖巧玲珑、□□,回头率九九,不算吓人吧?可他从不正眼瞧瞧。不止是我帮你试过,很多女生故意往跟前凑,还是那副麻木不仁的样子,都说他是真柳下惠。唉,这样的男人快绝种了!”紫荷快言快语,显然不信。   “不会是你们都喜欢他吧?”雪韵酸溜溜地问道。   “就算我们喜欢,得人家正眼呀!”紫荷白了她一眼。   “开个玩笑。”雪韵开心了,“紫荷,你觉得男生喜欢性格直爽开朗的,还是沉默少语,所谓文静优雅的?”   “这得分人,不过大多数男人喜欢那些所谓温雅、小鸟依人的女子。如果我是男子,只喜欢你这爽朗型,咯咯……”紫荷调笑道。   “听你这话,一语惊醒梦中人,现在才知道,他应该偏爱温柔型。一直以来对我应该属于那种感激之情。”雪韵脸上的阳光在悄然淡退。   “你对他有恩?啥恩?”紫荷黑漆漆的大眼珠瞪圆了。   “随口一说别当真,其实我也没帮过他什么,更谈不上有恩。细想一下,我这个性真和‘孙二娘’一样。他心中真正喜欢的那位,确实宛如‘林黛玉’。那女生不止他喜欢,很多男生都流连忘返。”雪韵明亮的眸子已经黯然无光。   见田千顷与雪韵分手成了正式,马厚文乐的时常失眠,仿佛雪韵与他已经牵手走在了乡间、田野,走在邻居们惊叹、羡慕的目光里。   在面对田千顷时,会极力夸赞月薇如何如何的好,与之如何般配,雪韵如何不能相提并论。   只要前脚跨出男生宿舍,后脚必定会是女生宿舍的方向。   马厚文的表现让时常去找紫荷的青珂撞见好几回,他决定找个适当的机会将马厚文的反常举动告诉田千顷。   冬季的夜晚,寒风裹着小雨,大街上除了孤零零昏暗的路灯,几乎看不见行人的踪迹。只有离校不远的小面馆里还冒着腾腾热浪。   田千顷与同桌同学青珂一人整了碗麻辣牛肉面,僵冷的身子顿时暖融融。   “听紫荷说马厚文邀请雪韵春节去他家玩。”青珂喝完碗里的面汤,抹了把嘴。   “同学间,去也正常啊!”田千顷推开碗。   “雪韵美丽善良,对你那么好,不会真不在乎那份情了吧?”青珂搞不懂眼前这个男生,那么漂亮的女生怎么舍得放手。   “你放心,她不会去。”田千顷胸有成竹地咧咧嘴。   “不是我打击你,别那么自信,她亲口告诉紫荷同意了马厚文的邀请。”青珂说。   “你和紫荷的好,她不是不知道。你我自同桌、同寝室以来,无话不谈,关系近似兄弟,紫荷知道,她雪韵也清楚。你想想她为何故意将马厚文邀请她的秘密告诉紫荷?”田千顷捋了下长发。   “告诉紫荷等于告诉了我……哦,明白了,她这是在间接告诉你,看你如何反应。”青珂算是明白过来了,“你啥反应?”   “好好看看马厚文的才艺展示啊!”田千顷淡淡地说。   “啊……难道你知道他在你和雪韵中间捣鬼?”青珂诧异地问。   “我和雪韵彼此都不清楚的故事,唯独他马厚文明明白白,这不是来自编纂,你觉得出至于哪里?”田千顷反问。   “真没想到,年纪轻轻看似忠厚老实,心机如此深沉,这样人好可怕呀!你啥时发现的?”青珂问。   “夜深人静时,是大脑最清醒的时候,有些事当时不清楚。静静、慢慢就想明白了。”田千顷说。   “这话不假。只是现在你和雪韵关系那么僵,要不让紫荷从中调节调节?”青珂说。   “这样的事情,别人越帮越忙,她那么聪明,还是等她自己去领悟的好。时间不早了,走吧!”田千顷拿起桌上的围巾,“我和你今晚的谈话别告诉紫荷,切记……”   两人向宿舍走去。   阳光初露,雪韵与紫荷抱着课本漫步在学校的林荫小道上,两人谁也没说话。   近来马厚文从正常的关心已经转换到了明确的示爱,居然还写了封投石问路的情书,雪韵深感意外。这人也真是,就算她和田千顷分开了,喜欢谁也喜欢不到他马厚文的头上吧?没点自知之明。   “你对马厚文近期的表现有何看法?有没可能是田千顷让他来试探?”雪韵打破沉默。   “我不这样认为,田、马二人根本不是一路人。田千顷处事光明磊落,不会如此。不过你可以借这个机会,测测田千顷是否还爱你。”紫荷那对灵动的眼珠子快速旋转着。   “不谋而合。”雪韵高兴地说。   马厚文没想到才隔两天,雪韵就爽快答应春节去他家玩,顿时狂喜不已。不过,这事纸里包不住火,要不了多久田千顷就会知道,一切就穿帮了,该怎样处理呢?   对了,刚刚邮递员送田千顷一封电报,好像他家发生了什么事?想到这里马厚文一拍大腿,天助我也!   “满脸春光,一定遇见什么好事了?分享下吧!”青珂见马厚文一个人拿着本书倚在篮球架下脸上一会喜色无边一会埋头沉思,上前问道。   “马上放寒假了,有啥安排?”马厚文见是青珂,不觉一乐,来的正好。   “还不就那样,你有新创意?”青珂问。   “哪有什么新创意,如若你家里没什么要紧的安排,和紫荷一起去我的家乡转转。我们那虽山高路陡,可空气质量好、风景宜人,奇花异草,怪石嶙峋,不止是女孩子们的欢乐世界,也是男生们不错的快乐天地。”马厚文将家乡美了一番。   “还邀了谁?”青珂不动声色。   “刚刚才萌发的念头啊!”马厚文认真地说,“要不叫上田千顷,他的心情近期低落,让他心情舒畅舒畅……顺便把雪韵也叫上,要是能让他俩复合,也算我人生的一件功德。觉得怎样?”   “这主意不错。”青珂并不知道田千顷收到电报的事。      ☆、第十七章 想 法   田千顷见电报是邻居发来的,说爷爷病危,立时心急如焚向老师请完假,收拾好背包急慌慌向车站跑去。   “心动不如行动,走,回宿舍和田千顷商量商量。”青珂冲马厚文笑道。一会田千顷要是愿意去,看你咋表演?   “田千顷家有个年迈体弱的爷爷,父亲在外省。万一他推辞不肯前往,你和紫荷可不能拒绝啊!”马厚文开始打预防针。   “断然不会辜负了你的这份盛情。”青珂说。   “那好,一会回去给他们说说,征求征求他们的意见,假如不行你得多做做工作,我是个爱热闹的人,逢年过节,人多热闹。更重要的是我们情投意合,利用假期好好疯几天。”马厚文热情似火。   要不是知道事情的原委,马厚文的表现真不会让人质疑。这家伙可惜升学时没报考表演专业,中国损失了一位表演大师,来师范真是屈才了。青珂越想越觉得和自己一样大的马厚文处事心机深似海,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和这样的人交往多可怕呀!   雪韵得知田千顷接到电报就请假回了老家,他家一定出了大事。心里不由得着急起来,面上却风平浪静。   “还一周就放寒假了,那些提早回家的学生真舒服。嘿,想家没?”   “怎么不想,我是真想。有的人怕是担心突然回家的某人,你不会想去他家里瞧瞧吧?”紫荷一针见血。   “怎么说也是同学一场,关心当属正常吧?我分析他家应该发生了急事,要不然不会走的如此迫切。”雪韵轻描淡写的样子。   “你不说他家就一个爷爷吗……嗨,是不是他爷爷出了什么状况?”紫荷问。   “分析有些道理,应该是,要不然会来什么电报。他父亲远在省外,家里没其他亲人。他家距离县城就几十公里,一元钱的车费,个人觉得青珂他们应该去瞧瞧。人在孤单的时候最需要温暖。”雪韵显得很平静。   “啥温暖也没你去四季如春,想去求我,别绕弯子。”紫荷不给她伪装的机会。   “我和他已经那样了,你可别想岔,现在是同学的身份。他也是你的同学,爱去不去。”和人家已经分手了,承认自己对他牵挂多尴尬,雪韵继续狡辩。   青珂到女生宿舍将紫荷与雪韵叫了出去。   “干嘛?”紫荷见青珂兴冲冲的样子。   “是这样……”   “嘿嘿嘿,离远点,这么近干嘛?”紫荷将试图凑到耳边的青珂制止住,“有啥大声说,何必鬼鬼祟祟呢!”说完骄傲地昂起头。   “马厚文说春节请我们去他家乡玩,请了雪韵,也邀请了田千顷。他是真心,还是想干嘛?”青珂说完,瞥了一眼一旁的雪韵。   “田千顷知道吗?”雪韵问。   “没呢,马厚文刚刚才决定的。”青珂说。   “哼,真会找机会。”雪韵没好气地哼了声。   “咋啦?”青珂不明白。   “田千顷回老家了,可能家里出了啥事。你们不知道?”紫荷奇怪地看着青珂,女生都知道的事情,同一个宿舍的难道没听说?   “这样啊!我刚去街上了。回来时在操场碰见马厚文,没听他没说呀!”青珂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先别管马厚文啥心思。我和雪韵分析,估计是田千顷爷爷出了状况,他没兄弟姐妹,老家也没什么亲戚,还得一个礼拜才放寒假,要不你和马厚文去乡下看看咋样?”紫荷说。   “好好好,没问题。这就回去和马厚文商量商量。”青珂点点头。   “你们商量好了,通知我一声。”雪韵漫不经心地说,心里恨不得马上出发。   马厚文见青珂想要去田千顷家,二话没说就拉着他去了班主任的寝室,却没请上假。   田千顷回到家,见年迈的爷爷已经去世,好心的邻居们已经将爷爷放进了棺材。   想起从几岁就跟着爷爷相依为命,爷爷临走前也没能和自己见上一面,悲从中来,止不住大恸。   邻居们说已给父亲发了电报,父亲明天就回来。   天黑了下来,没有通电的乡下黑漆漆一片。田千顷点上了煤油灯,黄豆粒大的亮光在四面透风的屋子里轻轻跳动起来。   帮忙的人们慢慢回了家,孤独悄然袭来。   爷爷在这个世界上是最疼爱最关心自己的人,除此之外。雪韵也算,自己早已将她视为亲人。不知道雪韵现在明没明白马厚文搞鬼的事?   女生宿舍的雪韵瞪着漆黑的寝室毫无睡意,自己这性子真不讨人喜欢。不该刁难田千顷,他一直惯着她,比父母还包容她。   可恶的月薇明知道他俩的关系还偷偷写信,这是“林黛玉”的风格吗?书中的林黛玉可不是那样子的,最多放个秋波。   放秋波也不行,贾宝玉是没主的男生,他田千顷可是我的男人。是吗?现在就叫人家男人,真不害躁。雪韵胡思乱想,满脑子都是田千顷、月薇,月薇、田千顷……   远在省城的月薇此时也难以入睡,黄昏时分,突然接到马厚文的电话说田千顷爷爷病危,他特别申明是田千顷让通知她的,什么意思?   她对田千顷确实有好感,确切说很喜欢。可当时田千顷与雪韵的关系像鱼和水的关系,怎么说分就分了。前段时间给他居然给她寄了首唐诗,虽然含蓄,但爱慕之情跃于纸上,给回了信,怎么再没见回音?今天突然让马厚文来电话,是他的意思,还是马厚文在撮合?   不会是马厚文的意思吧?这么大的事马厚文应该不会开玩笑吧?   马厚文下午被青珂拉着去老师办公室请假,幸好老师没批。要不然以雪韵的个性,回到乡下还不里里外外帮衬田千顷,当地的老百姓还不将她当作田千顷的女朋友?   那样的话,自己今后就算追上了雪韵,巴掌大的小乡镇,在别人眼里他马厚文娶了个“二手货”,就算雪韵的美丽可以弥补那些留言,仍旧是件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多没面子!   田千顷天生有女人缘,真有福气,没见他招惹谁,那些女生也总会投去热辣辣的眼神,让人不妒忌都难。   最可笑的是,我他娘的还得想方设法帮他找媳妇,撮合他和月薇。真他娘的可悲!   其实也不算可悲,这不都为了得到雪韵吗?也是,若此生能得到雪韵,别说三生有幸,八生也有福啊!雪韵那细嫩光滑的小手恍然已经攥在掌心,烦躁不安的马厚文想着想着打起了幸福的鼾声。      ☆、第十八章 聚 会      一周后,田千顷爷爷的后事料理完毕。父亲因新开的医院没时间耽搁,让田千顷一起去那边过春节。为了不让父亲担心,他找了几个充足的理由,留了下来。   深红的夕阳将小山下那座土木结构的小瓦房涂上了层厚厚的金辉。数十棵郁郁葱葱的树木将原本破旧的小瓦房点缀成了一道世外桃源的风景。   小屋的主人由爷爷变成了自己,望着这座生活了十多年的旧房子,田千顷百感交集。   “想啥呢?”青珂出现在小屋侧边。   “哟,青珂!”望着房子发呆的田千顷跳了起来。   “还有我们。”马厚文、紫荷异口同声,后面的雪韵朝他微微点了下头。   “快快,坐坐坐。”田千顷乐坏了,将三人让进屋里,手忙脚乱地将堂屋里的凳子擦了又擦。   几人一周不见如隔三秋,孤凄的小瓦房顿时热络起来。   晚饭是青珂带来的成品菜和白酒,几番来回三瓶白酒将五人全撂倒了,醉醺醺一起挤在田千顷的木床上睡了过去。   半夜,口渴的雪韵醒来,突觉脖子上一阵热乎乎的气流像调皮的泥鳅一样呼呼直往脖子里钻,痒痒的。腰被箍的好紧,咋回事?   雪韵努力睁开朦胧的醉眼,胸前一双大手紧紧拥抱着自己。   脸,顿时变成了血色,待要推开,发觉是田千顷。略略犹豫,想要推开的念头不知不觉流走了,紧接着莫名的幸福感重重将自己包围……   避免尴尬,她赶紧闭上眼,继续装睡。   “哟喂……我的腿……”正在这时,身边的紫荷□□起来。   青珂、马厚文从梦中突然睁开眼,迷迷糊糊中见田千顷正慵懒地收了下腿,旋即停了下来,继续呼呼大睡。   这家伙昨晚喝的最多,那睡姿像只醉狗。   紫荷正要叫醒他,突见田千顷紧搂着雪韵,俩人配合默契,睡姿十足的夫妻像,好温馨,她即刻捂住嘴。   田千顷搂着雪韵的睡姿,马厚文、青珂也见了。   “嘿嘿嘿……千顷,快松手,箍死人家了……”马厚文心里瞬间酸味四溢,用手拉扯着田千顷的胳膊、大声叫道。   “头好痛,咋……咋啦……哦……”田千顷触电般弹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雪韵梦呓着翻了个身,继续均匀呼吸着甜甜入睡,看上去醉的很深,对马厚文的干扰恼怒万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乡间的早晨,一缕晨光射透乳白的薄雾,树叶上青翠欲滴的露珠像颗颗晶莹的星星,小鸟扑腾欢叫着,美丽的一天开始了。   马厚文自从昨晚看到田千顷搂着雪韵,醒来一直吊着个脸,怎么也开不了怀。关键是这会雪韵正主动忙前跑后煮早餐,与个家庭主妇没区别,幸好紫荷在。唉,早知道这样,真不该来,眼不见为净!   昨晚要不是那么多人,他们俩个怕已经……呸呸,雪韵才没那么轻浮呢!   “头还痛?”一旁做操的青珂见马厚文心神不宁故意问。   “过量,从没喝过一两白干,昨晚半斤有了。”马厚文摇摇头。   “说明潜力巨大嘛!”青珂说。   “一会吃过早饭,是走是留?”马厚文侧头问。   “不说好陪他三两天吗?怎么变了?”青珂边做操边问,这家伙一定对昨晚那幕心中不爽。人家雪韵又不是你的女友,田千顷的腿还压了紫荷呢!又不是故意占女生便宜,谁醉了都会失礼的嘛!小心眼。   “昨天只顾乐,忘了将一件重要事告诉你们。”说这话的时候马厚文脸色渐好起来。叫你田千顷得意,占便宜,哼哼,一会管叫你知道什么是天塌地陷。   “每次说话都吐一半,爱说便说。”青珂继续运动。   “等会月薇要来,我怕雪韵和她见了面,唉……田千顷什么都好,缺点是喜欢展现个人魅力,点不顾俩女生的感受。一个男人脚踏两只船正常,但不能那样明目张胆吧?雪韵那个性能受得了吗?所以问你,一会是走是留。”马厚文伸伸腰。   “你通知来的?”青珂停下锻炼,“诚心的?”   “你这人也是,人家也是同学,听见田千顷爷爷走了,过来关心一下不正常吗?这样的事,附近人谁不知道,用得着我通知啊?我不过是分析分析,你想想我们都来了,月薇能不来?”马厚文说。   “那个月薇是不是特漂亮?”青珂问。   “要不你以为田千顷会舍得丢下雪韵?”马厚文小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呆会你见了,就会觉得谁的性格与他更匹配。你俩关系好,别忘了悄悄点拨点拨他,女生喜欢男人情有独钟。”   “呵呵,你和他关系就不好吗?怎么不点拨?”青珂耸耸肩,觉得好笑。   “我的话,他不爱听,忠言逆耳嘛!”马厚文说完若无其事做起操来。   帮忙煮早饭的雪韵手脚麻利,将昨天她们带过来的菜准备得妥妥贴贴,只等青珂、马厚文回来就开饭。   “要不你去屋后山瞧瞧他俩,都一个小时了,咋还没回来?”雪韵对洗完脸的紫荷说。   “不说,我也会去。”紫荷调皮地一眨眼,笑着离去。   田千顷见紫荷离开了,打扫完堂屋里昨晚的残局,迟疑了下,走了过去。   “昨晚一定没睡好吧?条件寒碜,实在过意不去。”   “乡下大家条件都一样,那么客气干嘛!”雪韵想起昨晚那幕,不敢抬头看对方,生怕他提及,多尴尬呀!   “谢谢你们带来欢乐,陪我说说话……真心感谢!”田千顷无话找话,小心翼翼生怕说错。   “我们现在是不是特陌生了?”雪韵见田千顷小心翼翼的样子,不高兴了,这是对陌生人的态度,要么就是对鸡肠小肚人的礼节。   “有陌生人前来慰问、主动帮我煮饭的吗?”田千顷笑了。   “狡辩。”雪韵顿时开心起来,“我们准备玩几天,不反对吧?”   “呵呵,真的呀?那今晚你和紫荷睡我父亲的那张床,宽大舒适点,再不会像昨晚那么受罪……”田千顷突然住口。   “昨晚都醉了,咋睡都没计较……”雪韵的脸不受制约地红了,“他们这是咋回事,一个二个一去不返。”发觉话过界,她忙岔开话题。   “笃笃笃……”   堂屋木门被人叩击了几下。   “门没关,这么早谁呀?我看看去。”田千顷说完从厨房里走了出去。      ☆、第十九章 矛 盾      “还担心你情绪低落,没想到精神挺饱满,就好就好。”杜奇深手里提着礼品,身后跟着一身时髦的月薇。   “精神饱满,多亏了她们,同时也谢谢你们带来快乐!”田千顷回道。   大半年不见,月薇皮肤较以往好了不少,越长越水灵、气质越来越好。   “哟,老同学,是你们呀!稀客稀客,里边请里边请。”雪韵见田千顷多看了月薇几眼,忙堆着笑从他身后挤过来打招呼,那模样和女主人没两样。   “半年不见,我们的奇深哥帅了不少,‘林妹妹’更加娇艳绽放了。”田千顷特开心随口夸了句。   “别只顾哥哥妹妹的,屋里坐。”雪韵笑的很开心。   “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这期间回家的学生多,省城班车票难买,昨晚才到家。幸亏之前马厚文电话相告,要不我们还不知道千顷爷爷走了呢!”月薇抱歉地说。   “费心了费心了。”田千顷感激地说。   “你们怪早的嘛,这么早就到了!”马厚文与一男一女两个陌生年轻人从外面进来,正好听见月薇说的话,眼眸里一丝复杂表情一闪而过,“介绍下,师范同学,青珂,紫荷。高中同学杜奇深,月薇,他们都在省城上学。”   “美女帅哥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今日一见,二位的风采果然人间少有。”青珂学着古人的样子,双手一抱拳。   “马同学是个热心肠,什么事都考虑得周到,能有这样的同学感到无比的幸福。”雪韵似笑非笑地竖起拇指。   场面立时安静下来。   “来来,看看我买的凉菜合不合各位的胃口。”杜奇深见此情景忙岔开话题。   久别重逢的同学原本应该开心快乐,月薇的到来场面不只是冷清了不少,而且显得很不协调,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尽相同,看上去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这是马厚文想要预期的效果,虽然并没如意,但至少看见了雪韵眼里强压的火苗,月薇眼里后悔来此的目光。满意度不算低。恐怕,一会雪韵就得离开,田千顷默默无言,悄然观察着有些失措的马厚文想着心事。   果然,坚持到早饭后。雪韵说家里还有事,提上小包跨出了木门。月薇见状追了上去,她不愿因为自己的出现破坏了同学情,最后俩人各怀心事,勉强说笑着离开了。   稍后马厚文搔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说没休息好,加上昨晚酒过量有点感冒,回家了。   爷爷刚过世没几天,没了女生在,胆小的紫荷晚上住宿成了问题,加之她和青珂不是本地人,田千顷让他们回了家。   小瓦房里只留下了杜奇深,原本热闹的场景,顿时冷清下来。   “他们都回家了,我这没什么事,你也回吧!”田千顷一脸的沮丧怎么也藏不住。   “一里地路程,半夜回去也不迟。”杜奇深坐了下来,“回去也没什么事,和你聊聊更有意思。”   田千顷没说话,感激地拍拍他的肩。   “今天这事应该是马厚文精心安排的,没想到高中时不哼不哈,原来心机如此深沉,以后少和这样人来往。”杜奇深说。   “奇深啊!我们迟早会跨出校门,进入社会大染缸,以后会面对形形□□的角色扮演,早点习惯不同性格的人不是什么坏事。”田千顷淡淡一扬嘴角。   “你总那么淡定,我眼里却容不得沙子,最厌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杜奇深恨恨地说。   “爷爷在世时经常教我:‘人欺人,天不欺人,善良忠厚,必有厚报’,厚报不厚报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人做到问心无愧,做好自我。”田千顷像个长者。   两人聊了很多,天南地北什么都聊。杜奇深将月薇高中时偶然发现田千顷生活差,买过两次菜,雪韵却是经常暗地让厨师加菜,马厚文给她写过情书等事,告诉了田千顷。   田千顷得知原委后,对雪韵的爱慕之情顷刻间多了份亲情。也特别感激月薇之前的关心。   第二天,他与杜奇深去了雪韵家,想当面向他说声谢谢。雪韵母亲告知她一大早进城去了省外父亲的单位,田千顷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这是与他彻底绝交的节奏啊!   无尽的负疚感重重压在心头,一时间怎么也无法释放。   翻春开学后,活波开朗的雪韵不只是不搭理田千顷,连关系特好的紫荷也爱理不理,对其他同学态度却和之前一样,爱说爱笑,畅所欲言。   连续几个月,田千顷想尽各种办法试图接近她,雪韵不但不给机会,反而当同学面怒斥了他几回,让田千顷下不来台。   时间是个好东西,静下来的时候青珂、紫荷一起帮田千顷分析了下,按理说雪韵并不是那种封闭、不讲情理的人,如今这样,应该是受了不小的打击或刺激。   刺激难道来至于马厚文?嗯,不是没可能,自开学以来马厚文与雪韵的反应差不多,与其他人都好,就刻意与田千顷保持着距离,心里没鬼,干嘛那样?田千顷心里豁然。   青珂为田千顷不平,发誓说一定要弄清事情的真相。想了想,觉得雪韵的性格必定直爽,这事还得紫荷出马。   看着青珂为他劳心费神忙碌,田千顷特感动,期望紫荷能早日探明原因。   校园墙边的假山处,紫荷与同室好友文珺捧着课本正默读,偶一抬头见雪韵在五六米外的假山角处,眉头一皱,大声自言自语起来。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男人都他娘的一样。”   “大早上发什么神经,怎么了?”文珺一头雾水。   “青珂那杂碎呗。”紫荷眨眨眼。   “哦,是不是……”文珺立刻配合起来。   “难道你也知道?”紫荷惊喳喳的样子。   “不是特清楚,到底咋了?”文珺稳住笑。   “他给那女生已经偷偷写了不下十封情书,谁都知道,唯有我还蒙在鼓里,对他还死心塌地,你说我傻不傻?竟然昨晚才听人说,你说气不气?”紫荷越说越气愤。   “你对他那么好,咋这样呀?是不是有误会?”文珺说完差点笑出声,紫荷赶紧瞪了她一眼。   “你说青珂?不会吧,是不是中间有误会?”雪韵慢悠悠转了过来。      ☆、第二十章 千千惹的祸   “哟,雪韵呀!唉,人心隔层肉,看不清的。你对田千顷的好,大家有目共睹,不也是没心没肺吗?以后再别相信男人了。”紫荷眼底一片凄凉。   “青珂只是偷偷摸摸写了几封信,他……算了。”雪韵看了两人一眼,“该上课了,回教室吧!”说完自顾自走了。   紫荷与文珺对视一眼,这里面肯定有天大的误会,要不雪韵为何欲言又止。   青珂将探来的消息转告了田千顷,田千顷想破头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晚上,紫荷倚在床头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没必要为那种男人伤心。”文珺坐到了她的身边劝道。   “就是,以后别理那种人就是。”好久不一起聊天的雪韵开口了。   “你和田千顷以前不是挺好的吗?咋个现在这样子?”文珺关切地问。   “以前不知道他那么会伪装,着了他的道。”雪韵把玩着秀发。   “他占你便宜了?”文珺睁大眼。   “倒没。他给一个女生送的定情信物不小心让人看见了,你们说,这样的男生还可以搭理吗?”雪韵终于吐露了苦水。   “啥定情信物?你见了?”紫荷很是意外。   “见了,亲眼目睹。”雪韵垂下眼皮,无比失落。   “啥时候的事?”紫荷紧追不放。   “就放寒假去他家那次,那东西明晃晃挂在月薇的脖子上,你应该也见了,事实胜于雄辩,我不是凭空猜忌。”雪韵越是越激动。   “有点印象,只是当时没留意。不过你咋知道是田千顷送的?”紫荷问。   “上面刻着他的名字,那不是最好的证据吗?她故意拿给我看,还居然厚颜无耻问好不好看。一个女孩子,真不知羞耻。”雪韵眼底开始有些发红。   “真刻的‘田千顷’?”紫荷惊诧不已。   “两个字母‘□□’,不是‘千顷’的前两个字母吗?”雪韵擦着眼角。   “啥形状?像不像我这个?”文珺从衣领里拽出一个漂亮的月牙吊坠。   “你怎么有?看看行吗?”雪韵大惊。   “看吧,是不是一样?”文珺取了吊坠。   “你是哪来的?”雪韵下巴都快惊掉了。   “我表姐春节回来送的,她在省城上班,说这种吊坠很时髦,见我喜欢就送我了。我当时问她‘□□’代表什么意思。她说这款吊坠是一个姓张的归国华侨的作品,‘□□’代表他的祖先宋朝词人张子野的《千秋岁》: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文珺仔细解讲了吊坠上面两个字母的意思。   “真的吗?”雪韵泄气了。   “你真多虑了。”紫荷趁热打铁。   “万恶的马厚文,我找他去。”雪韵“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大半夜的,有话明儿说去。”文珺将她拉住。   “真可恶,田千顷冤枉死了。怎么有马厚文这样的同学!”紫荷气的脸色铁青。   误会得以解除,雪韵与田千顷尽释前嫌。   俩人虽然重修旧好,关系却少了之前的亲切。几度质疑田千顷,雪韵变得拘谨了不少,两人相聚的时间明显没了以前的频繁。   转眼到了初夏。   校园的花儿争奇斗艳。唯有雪韵脸上的花朵似开待放,迟迟不见怒放。   紫荷与青珂,比之前田千顷和雪韵高调了不少,公开唱情歌,同骑一辆自行车,校园里也敢手拉手。两人的关系虽然尽人皆知,但并没什么出格举动,班主任老师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睡不着呀?”青珂从上铺探下头来。   “干嘛?”双手枕头的田千顷睁开眼。   “下来和你讲。”青珂翻身滑到田千顷铺上,“紫荷说我不够浪漫。”   “切,天天众目睽睽之下手拉手,都引热议了,还不够浪漫?”田千顷白了对方一眼。   “这样下去,迟早会惹来老师的约谈,到时候影响事小,以后分配工作怕都会是个污点的。”青珂眉头紧锁。   “是该收敛收敛,两个人的事情没必要公诸于天下,现在是学习阶段。老师常说今后我们的工作是育人,得先育好自己。紫荷是个懂道理的女孩,好好和她说说。”田千顷坐了起来。   “她不听啊!说了几次,真要爱她,必须在班上为她公开唱一首爱情歌曲。”青珂苦着脸。   “这不是你拿手绝活吗?唱就唱怕啥?”田千顷忍不笑了。   “她要我唱台湾歌手邓丽君的《甜蜜蜜》。”青珂说。   “这有点过了吧!”田千顷摸着鼻梁。   “是呀!她就要,无计可施啊!”青珂无奈地摇摇头。   “非要这样的话……要不哪天中午自习时间,老师正好不在可以试试。满足她一回,下不为例。”田千顷想了想说。   “说的轻松,要你愿意吗……嗨,别说,一语惊醒梦中人,你那金嗓子,要不对雪韵换一招咋样?”青珂说。   “啥招?”田千顷没反应过来。   “就唱歌呀!你的嗓子好,找个恰当的时间当全班同学的面为她奉献一首,她一定会感动得泪湿衣襟。那才叫真正的冰释前嫌。”青珂镜片后那双眼睛熠熠生辉。   “我又没怎么她,什么前嫌后嫌的。”田千顷蛮委屈的样子。   “我说你这人,能不能别一副大男子主义的姿态,什么年代了。就这么定了。”青珂像个领导,不容田千顷反驳。   “嘿嘿,那……那唱什么歌合适?”田千顷苦笑了下,觉得为难了。   “让我想想……这样,就那首台湾邓丽君的《甜蜜蜜》,对,就这首。”青珂兴奋起来。   “那不行,那是你的专利。再说台湾的歌曲太肉麻我唱不出口,国内的可以考虑考虑。”田千顷摇摇头。   “说你土呢,没种地,说你前卫呢,不懂音乐,还真是名副其实哈!好吧《甜蜜蜜》算我的,《我一见你就笑》算你的,谁变谁小狗。”青珂来了个硬性规定。   “呵呵,激我也没用。”田千顷忍不住笑道。   “这是你的风格吗?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还烽火戏诸侯呢!男人,该雄起就得雄起,这才能体现男人的魅力和你的‘真’。懂吗?”为了田千顷唱歌,青珂引经据典了。   俩人聊得火热,同室的马厚文几次张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半个字。   “为了体现咱们一起征程,我给作个报幕员,够哥们吧?”青珂兴致不减。   “哈哈哈……”田千顷笑的身体一阵乱颤,随后点点头,“有趣,行。”   “那种靡靡之音还是别唱的好。”实在憋不住的马厚文终于冒了一句。      ☆、第二十一章 有色歌曲   “该拿主意时装傻,不该建议时充能。什么叫靡靡之音?歌唱家于淑珍不也唱了'爱情的歌儿随风飘荡'吗?你呀,多看看时代书刊。了解了解什么叫进步,什么叫落后愚昧。千万别以为这个世界上自己聪明,别人像猪。”青珂毫不留情一脸蔑视。   “我只不过善意提醒,没什么恶意,用得着那么上岗上线,出言不逊吗?”马厚文显得出奇的平静。   “以后啊,还是做个诚实君子的好。傻人也知道有句话叫‘吃一堑长一智’,就算长不了一智,好歹还是分得清的。”青珂没好气地说再次抢白了一回。   “大家都是贫寒家庭走出来的,我不过是担心你们挨批,说句真心话而已。穷人何苦为难穷人!”马厚文说得特诚恳。   “呵呵,经典!可惜有的穷人专门喜欢给穷人下套,处处显示他胜人一筹的智商!”青珂并不领情。   换以往田千顷对马厚文的建议会认可的。   “好了青珂。马同学出于好意,谢谢!一个男人,既然决定了,管它靡靡之音,还是大众之声!挨批不是挨法,不就一首歌吗?能博红颜一笑,值。”田千顷眉头一跳。   “啪啪,这才像我学习的楷模。”青珂啪了两巴掌。   “大半夜发啥神经?时间不早了,睡吧!”田千顷拉上了被子。   田千顷将会为雪韵当众献歌的消息不胫而走,女生们交头接耳羡慕不已。   “听说田千顷为你准备了首《我一见你就笑》,没想到向来严谨的他因你而松散了。幸福啊!”紫荷水灵灵的眼底蓄满了祝福。   “青珂不也为你准备了《甜蜜蜜》吗?”雪韵心里蜜甜。   “他那是效仿,没田千顷真诚的。”紫荷笑道。   “两位幸福的小鸟,那两首歌都是台湾歌手邓丽君的,能不能唱啊?”文珺显得比较谨慎。   “都改革开放几年了,分什么台湾大陆,不一首歌吗!没事的。”紫荷悄然碰了下文珺,怕刚刚心情好起的雪韵再度落寞。   “哦,倒是倒是,我这人一贯的毛病,过于谨小慎微、胆小怕事,得改。”文珺忙自嘲道。   “其实我也蛮担心的,唱那种歌,老师还好,教务处的人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找他谈话的。我看还是算了,在学校造成坏影响必定不好。”雪韵想想文珺的话不无道理,担心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田千顷不是傻子。放心,他应该权衡过,其实也没啥事,不然不会做出决定的。”紫荷瞪了文珺一眼,“你呀,天上掉根鸡毛也当是枚□□,老鼠胆。”   “就是就是,我改我改。”文珺立刻歉意地拱拱手。   第二天中午,同学们刚刚吃过午饭。   “啪啪.....先生们,女士们,大家中午好!今天利用各位的午休时间,我们的歌神田千顷先生准备为我们美丽的校花雪韵献歌一曲……”青珂走到讲台上用地方普通开始报幕。   “哗哗……”不少女生鼓起掌来,雪韵粉嫩的脸上飞起了红云,幸福得不要不要的。   “谢谢大家的抬爱……下面有请歌神闪亮登场……请大家欣赏《我一见你就笑》……”   青珂的报幕有模有样,同学们再一次报以热烈的掌声。   田千顷昂首挺胸走上讲台,风格有点近似于台湾歌手费玉清的风格,大大方方一扬头。   “我一见你就笑   你那翩翩风采太美妙   跟你在一起   勇敢没烦恼   究竟为了什么   我一见你就笑   因为我爱上了你   出乎你的预料   ……”   “啪啪......”   同学们正喜滋滋听着田千顷深情并茂的演唱,教室外面突然传来几声孤寒的掌声。   “你也出乎我的意料,出来......”一声严厉的怒喝,教务处闫处长满脸怒气。   青珂吓得缩到了桌子下面。   “田千顷完了......”   “那个瘟神处长特怪......”   “田千顷也是,那种歌也敢唱......”   一时间教室里嘈杂声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刚刚还一脸甜蜜的雪韵,此刻变成了青茄子,慌乱无措地看看紫荷和文珺。   “处长好,中午没事,给大家提提神。”见闫处长突然出现,田千顷心里有点发毛,忙陪着小心分辨着。   “少给我嬉皮笑脸,去趟我办公室......”闫处长板着脸转身离去。   田千顷心下彻底慌了,闫处长是出了名的黑脸包公,今天怕是难逃厄运……   田千顷不敢想下去,默默跟了出去。雪韵不声不响走出教室,跟了过去。   出现这样状况,最紧张的是青珂,他是“合作伙伴”呀!一会学校领导一定会找到他的头上。早知道还是该考虑下马厚文的建议。   马厚文这时看不出任何反应,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估计田千顷会不会被开除或者处罚?”文珺低着头、弓着腰悄声问邻座的紫荷和青珂。   “不……不会吧……不知道他会不会出卖我?”青珂脸都白了。   “瞧你熊样,不就唱首歌吗?”紫荷最看不惯一点事就慌乱无措的男人,“我也去瞧瞧。”说完追着雪韵去了。   “田千顷,你今天的表现起到了轰动效应,达到了预期效果吧?不错嘛,一下就成名人了!”办公室里,闫处长翘着二郎腿讥讽道。   田千顷没敢回话,低着头。   “田千顷,看你平时说话做事蛮低调,啥时候变得如此轻浮狂躁了?”闫处长今天的态度不算太坏,田千顷觉得自己足够庆幸。   “处长,我知道错了,保证下不为例。”田千顷低着头。   “下不为例?田千顷,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歌?那叫‘□□’,真是荒谬绝伦。”古板的闫处长突然声嘶力竭怒吼道,“先不说你这事的严重性,只问你明不明白未来的工作是什么?是讲台,是育人子弟。这里不是江湖唱小曲的地方,你是高校的大学生,点不顾后果,任性妄为。那么不成体统的曲子,为了哗众取宠你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没想到邓丽君的歌曲被闫处长定性为“□□”,田千顷顿感身子阵阵发凉。   “至于有没有下不为例的机会,我说了不算。”见田千顷惊慌的样子,闫处长声音柔和了不少。   “闫处长,这不是田千顷的错。我们……我们觉得他嗓子好,大学没了音乐课,一时忘行,我……我求过他几次,所以……”雪韵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是的,我们几个女生求了他多次,他才同意的。要处罚,处罚我们吧!”紫荷出现在雪韵旁边。      ☆、第二十二章 得了抑郁症   “哼哼,人员蛮好的嘛!田千顷……”闫处长想了想,“这样,现在多说无益,你们先回教室,与领导们碰个面再做决定。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闫处长虽然语气平缓下来,但他的字面含义更让三人心里没底了,不知道如何说的好,只好无精打采离开了教务处办公室。   夜,深了,夜空中皎洁的月亮没了影子。学校四周偶尔传来几声虫鸣,特安静,只有窗外模模糊糊的枝叶还在优哉游哉没日没夜妖娆舞蹈。   田千顷躺在床上没丝毫睡意,“唱歌事件”学校会咋个处理自己呀?   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跳出了农门,要是被学校开除,不只是自己的前途玩完,不与雪韵分道扬镳都不成了。最关键的是,怎样面对父亲啊!   今天周六,宿舍里就青珂、马厚文和他。   对铺青珂时不时磨牙的声音和着有节奏的呼噜声,让田千顷心烦意乱。   实在睡不着,他偷偷起身走出了寝室,门卫室黑灯瞎火,守门大爷早已进入梦乡。   夜空繁星灿烂,尽管月亮没了影子,十米左右仍可看清人影的轮廓。公路对面的女生宿舍更是清晰可见。   “喳”一声枯枝断裂的声音,田千顷回头见是马厚文,有些意外。   “你怎么出来了?”   “闷热,蚊子多,睡不着。”马厚文搔搔胳臂。   “走,围着操场转一圈。”田千顷率先走了过去。   操场外是条小公路,公路对面是女生宿舍。听雪韵说她们已经从三楼搬到了一楼。问她原因,说之前大一宿舍没空出来,临时住了大三的宿舍。   一楼低矮、阴暗,树木茂盛,蚊子一定不会少的。不知道雪韵睡没,她现在住哪个房间啊?田千顷边走边想着心事。   “千顷,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好长时间了,想说说。”马厚文舔了下嘴唇。   “尽管说。”田千顷继续向前。   “你我出身寒门,高中三年还算相知吧?算了……有些事,我的确做得不好、自私……”   田千顷正听马厚文说话,突然看见不远处一楼女生宿舍的窗下似乎有个物体动了一下。这会快2点了吧!难道有野狗?   窗户高就一米二左右,没有护栏。今天大部分学生都回家了,要是这畜生爬进女生宿舍,还不吓坏留校女生?   田千顷想到这里弯腰捡了块鹅卵石由向那扇窗户走去。   马厚文忽见田千顷捡了块石头,盯着女生宿舍,不知他看见了什么,立刻住口了。   “蹲下。”田千顷忽然停下身低声喝道。   “干……干嘛……”马厚文见田千顷警惕的样子,心里发虚。   “嘘……有小偷。”田千顷用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一个轻声的动作。   “哪……哪里?”马厚文吓得差点趴下。   “别出声,快去通知同学们,迅速点……”田千顷小声说完,弓着腰像只狸猫一样逼了过去。   马厚文连忙向宿舍跑去。   聚精会神悄悄摸向窗户的田千顷突被东西挂了下,细看之下是身旁树干上一根擀面杖粗细的木棍挂住了他的衣服。大喜,迅捷解下握在手中,胆气倍增。   “呜呜……救命……”   窗户里突然一声冒叫,静夜里特别清晰,再细听却没了声音。   “不好。”田千顷大惊,顾不得多想,直起身奔了过去。   窗户外那人影被屋里的惊叫声吓得慌忙四顾,一眼瞥见奔他来的田千顷,立刻恶狠狠掏出把尺长、泛着寒光的凶器向田千顷迫来。   田千顷见对方亮出凶器,紧握木棍冷静下来,不待那人逼近,突然发力狠狠一棍子捅了出去。   “哎呀……”那人捂住胸口滚翻在地,刀摔在了一边。   田千顷岂肯给贼人喘气的机会,棍子带着风声奔向那人的腰际。   “妈呀……”那人吓得魂飞魄散,就地一滚,腰部仍中了一棍,忍着巨痛正要捡刀,女生门卫室的灯忽然亮了,立刻爬起身没命逃了。   田千顷待要追赶,突然想起宿舍里的那声呼救,转身奔窗户跑去。   屋子里传来阵阵挣扎、抽泣声,田千顷心里大急,翻身一跃跳进宿舍。   眼前一幕将他惊呆了,室内一个蓄着长发留着小胡子□□着身体的陌生男子,正压在一个女生身上……   见状,田千顷怒火冲天,挥起棍子,高声喝道。   “该死的无耻狗贼,大爷要你狗命。”   “啊……”   一声鬼哭狼嚎,歹徒背部狠狠中了一棍,立时昏迷了过去。   田千顷趁机赶紧扯过床上的被单扔给□□的女生。   “呃……”床下有动静。   “谁?出来。”田千顷大吼一声,床下没见人出来,他不由得低头一看,一个人抱着膝盖抖成一团,身子像筛糠。   “再不出来,我可出手啦。”田千顷警惕起来。   “我……是我……”一个沙哑带着哭腔的声音,“随后抖抖索索探出头来。   “雪韵!”田千顷没想到是雪韵的宿舍。   “呜呜……”雪韵一下子扑到田千顷怀里大哭起来。   “你……你还好意思哭……你怎么这么自私?平时的智慧和勇敢呢?简直就是个死人。”田千顷见受辱的女生缩在墙角失声痛哭,冲扑过来的雪韵一通怒骂。   “我……我是死人……”雪韵立时傻了,目光呆滞,泪若滂沱,痴痴重复着“我是死人……我是死人……”   “对不起。”田千顷忍不住心痛地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雪韵无声地将他一次次推开,嘴里喃喃自语“我该死……我该死……”   女生宿舍灯光已经雪亮,马厚文带着同学们和门卫赶过来了,闻讯赶来的民警将醒来的歹徒押上了警车。   受辱的女生被女同学和守门阿姨送去了医院。   田千顷孤胆擒贼的事迹,在学校大会上受到了表扬。他所犯的“唱歌事件”学校不再受追究。   雪韵被自己视为最该安慰她的人怒骂了一顿,加上受到极度惊吓、刺激,彻底沉默了,抑郁了。   母亲知道后,通知父亲回来将她带到了工作的城市——杭州。      ☆、第二十三章 选择逃跑      雪韵离开了,因为抑郁症离开了!   田千顷对自己一时情绪失控怒骂了她的行为愧疚难安。当时黑灯瞎火,两柔弱女子在发现两穷凶极恶歹徒的时候,真实生活中她们最先想到的是如何躲过恶魔,保护好自己。   可能当时雪韵率先发现了潜入寝室的暴徒,来不及呼救,出于本能,机灵的她悄然躲到了床底。这是一个人的本能反应,这样做并没什么错啊!错的是她没出面呼救和救助。   书中、电影中那些勇敢冷静的人物,必定与现实存在着一定的差距。自小生长在闭塞山村的她们,哪来的见识和胆量?最多就是平时的反应快一点,并不代表她有多大的胆量,冷静的智慧。再说面对的是两个手持凶器的彪形恶汉……   自己对她出言不逊、无情责骂,真不该!田千顷捶着脑袋肠子悔青了。   雪韵已经去南京一个月了,她的现状没一点音讯。田千顷去过数次她的老家,她妈妈除了让他别再打听,别再联系,求他让女儿能够静静……   看样子,她是再不会回校了,我还有什么脸留下?   田千顷上课时时常走神发呆,无法静心学习。   即将暑假,正好借机离开学校。上天安排的命运啊!人力怎么也改不掉,唱“□□”没被开除,良心的谴责也不会让你安身立命。   田千顷做出了决定——辍学。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他踏上了北去的列车,带着无尽的颓废和沮丧离开了那片生他养他的土地。   尽管不舍,尽管眷恋。可任性飞驰的列车毫不懂得怜悯,载着他攀爬过一个又一个山岗,转过一个又一个弯道,穿过一个又一个长长的隧道。   别了故乡,别了同学们,别了雪……   一种生离死别之情如潮般涌上他心头。   仲夏的秦岭,黄的,淡红的,葱绿的……一片一片本已分开的枝叶交融在一起,汇成了茂密的林带。   一座座倒移的郁葱山林,与老家那座座长着几棵稀疏树木的山丘形成了鲜明对比!   美丽的风景无法缓解田千顷心中的忧郁和苦闷。   “你好,去乌鲁木齐?”硬座车厢的对座上,约17、8岁,头长发、长相清秀的女孩见闷闷不乐的田千顷座位上放着个书包,大方问道。   “是的。”出于礼貌,田千顷点点头。   “之前去过吗?”女生又问。   “没。”田千顷无力地摆摆头。   “一个人?”女生问。   “嗯。”这回他嘴也懒得张下。   “去那边读书还是探亲?”女孩的问题多得和派出所民警审犯人没两样。   “都不是,随意转转。”田千顷见她问题层出不穷,懒得一一回复,找了个理由。   “哇,你胆子不小,一个人敢去那么远的地方转悠。我就不行了,上车妈妈送,下车爸爸接……天生胆小别笑话啊!”女孩腼腆一笑。   女孩都这样,要不雪韵怎么会钻进床底下,田千顷痛苦地闭上眼。   “哦,对了,小女子姓陈,名好好。同学贵姓?”女孩以为他要睡,问题又来了。   “田。”田千顷睁开眼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看你应该是正上高中……不,应该高中毕业。对吧!”陈好好根本不管田千顷啥态度,坐了大半天车,嘴都快捂馊了。好不容易逮到这个同龄人开口,怎肯放过?再说两天三夜的行程闲着唠唠不是什么坏事,要让她不说话,真会憋死的!   “初中刚毕业,没考上,挨了打,离家出走。”田千顷见她无休无止,眼皮一跳信口胡诌。   “哎呀,我说兄弟……嘿,你大还是我大……”陈好好突然觉得对方看上去不比自己小呀,才上初中?   “叫哥。”田千顷忍不住笑了下,对方蛮有意思的。   “你也姓陈?”陈好好那双清莹秀澈的眸子立刻亮了许多。   “田。”田千顷嘴唇微微动了下。   “哦,田大哥好,全称呢?”陈好好继续追问。   “知不知道‘田’与‘陈’原是一个祖先?”田千顷索性坐直身子,看你问题多让你自己闭嘴。   “还……还有这事?”陈好好捋着长长的马尾,“那……那我们算是同宗了?他乡遇故……遇家门,倍感亲切。”   “嗯嗯……”田千顷有些抓狂,这女生也太执着了。   陈好好快人快语,聊来聊去原来与田千顷同是N城人,加之“同宗”之亲,俩人的关系渐至熟络。   陈好好比田千顷小一岁,今年18,就读于乌鲁木齐卫校,这个时间段回内地是因奶奶病逝,父亲在边防工作,公务繁忙抽不开身,作为长女的她回乡代父行孝。   田千顷听陈好好的父亲是军人、就读卫校,他的父亲是军人出身、是医生,对她顿时多了份亲切。于是讲了此次辍学前往乌鲁木齐纯属个人行为。理由,厌学。   “真可惜,你爸爸知道了会伤心的。”陈好好惋惜地说,“要不暑假在乌鲁木齐玩玩,下年开学还是回学校吧!你还年轻,不能流浪在风雨街头……对了,你应该是高中毕业,这次没考上对吧?”他19岁应该不是初中生啊!   “迟早要进入社会大染缸,早进入并不是什么坏事,进学校头疼。”田千顷没直接回答,“此刻应该凌晨两三点左右了吧!休息会,养养神。”田千顷打了呵欠。   “嗯……真有点乏了,好梦!”陈好好顿了一下,像个听话的小女孩,旋即闭上了好看的眼睛。   这女孩的性格综合了紫荷与雪韵,看着呼吸均匀渐渐睡去的陈好好,田千顷对雪韵的思念空前的浓郁,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雪韵自随父亲来到杭州,转眼就是一个月,在专业医生的治疗下,轻度抑郁症有了好转。   是留在父亲的单位,还是回校继续上学?她觉得选择艰难起来。   静下来细想一下,田千顷在看到女生受辱的情景下,那种暴怒和责骂,恰恰说明了他是个很有正义感、责任感的男人,并非那种自私自利之徒。   平时觉得自己能言善辩,天不怕地不怕,关键时刻原来骨子里如此怯懦,害同学惨遭不测,早知那样,拼了命也比现在心里踏实呀……   “啪”雪韵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      ☆、第二十四章 变着戏法请客      晨光熹微,阳光初露。   火车早已穿过陕西,飞驰在甘肃境内,外面的风光与绿色葱郁的陕西相比,又是另一番景象。黄乎乎的土地上,鲜有林带、花草、树木,映入眼帘是无尽的空旷荒芜。   老百姓的房舍,不再是内地那种小青瓦、篱笆墙。清一色的黄泥屋顶,土坯墙。黄乎乎的土地上人迹稀少,连阳光也泛着寂寥的白色,深深的萧索填满了胸腔。   火车走走停停的频率越来越多,上车的人多,下车的人少,原本拥挤的车厢,更是拥堵不堪。   附近上车来的人衣着破旧,女性大都包着头巾,脸上带着高原红,操着满口含糊不清浓郁的西北腔。   “染一染(让一让)……鹿沙棘鹿沙棘(卤烧鸡卤烧鸡)……沙棘撕五块(烧鸡十五块)……”   背着背篓的小贩手里端三十公分左右的藤筐,在拥堵的车厢里艰难地挤来挤去,带着浓郁的地方口音不停地吆喝着。   始发站上车的长途旅客大多是内地人,一是听不太懂小贩的吆喝声,二是硬坐上的旅客经济不是太宽裕大都很节俭,连二块钱的盒饭也不舍得买,如何肯花十块、十五块钱买只乌鸦大的卤烧鸡?   “闹板(老板),奈一只(来一只)?”小贩在一个中年男子面前停了下来,堆着笑指着藤筐。   中年男子魁梧的外形和身上的黑尼大衣,一瞧就有范。他骄傲地摆摆手。   小贩喜色的脸上立刻带出些许失望,精光流盼的小眼睛迅捷开始搜寻下一个可能的买家。   卤香味从筐里溢了出来,田千顷喉头滚动了一下,悄悄看了眼陈好好。也许昨晚聊得太晚,此时她仍旧闭着眼睛。   不,她刚刚还冲他点了下头呢?这会?   “多少一只?”田千顷瞟了一眼藤筐。   “捕龟捕龟(不贵不贵),撕五块。”   待要离开的小贩没想到这个衣着朴素的小伙居然有购买动机,连忙拿出十二分的热情迅速将筐子上的白纱布掀开。   酥得金黄、冒着油脂的卤烧鸡立时吸引住了穿戴不俗的中年男子和周围的旅客。   中年男子犹豫了半天终于吧嗒了下嘴,放弃了。观望的人多,却没见有人出手。   “十元,来一只。”田千顷口吻像个阔少。   陈好好不由睁开眼,张了张嘴,这小子蛮有钱嘛!有钱干嘛少给人家五块?不过五块能买五斤肉了,五块在我手里得用一个礼拜,他真舍得!   “这个……哎……”小贩犹豫了下,“信(行),开个仗(张)。”他仍很热情地将一只用牛皮纸包着的烧鸡递了过去。   “害优人要莫(还有人要没)……沙棘沙棘,鹿沙棘……”小贩吆喝着到了其他车厢。   “饿坏了吧?给。”田千顷微笑着撕下那只不算肥硕的鸡腿递给陈好好。   “谢谢不用。”陈好好感激地轻摇头,继而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田千顷明白陈好好这是不好意思,眼珠一转。   “妹,没必要一路上和哥赌气吧?哥一句玩笑真不是故意的,一时言语不当,别生气了。若是爸妈知道了你绝食,还以为哥哥我亏待你呢!这锅我不背,来来来……”   “丫头啊,昨天兄妹俩不都聊得好好的吗?你看哥哥多好,舍得花十块钱给你买吃的。人是铁饭是钢,听哥哥的,赶紧吃吧!”背后座位上的一位大妈突然起身搭话。   “谢谢大妈,我妹特听长辈的话。”田千顷一本正经地说。   “你……”陈好好如何不明白田千顷的意思,他这样一将,现在吃不是,不吃也不是。   “饿了一天多了,别磨蹭,快拿着。”田千顷趁机将鸡腿塞到她手里。   陈好好没料到田千顷用这样的招请自己的客,虽然不是特认可他这样,心里依然满满的感激。坐了一天一夜的车确实饿了,看了眼手中的鸡腿,她没再客气……   “旅客同志们,旅客同志们,现在求医,现在求医!您们中谁是医生,听到广播后,请赶往12号车厢救治一位心脏病突发病人,本次列车列车长席慕代表全体列车员在此谢谢您了……”车厢里的广播突然响起。   陈好好立刻放下手中才吃了一口的鸡腿,犹豫着,自己上的是卫校,不过就半拉子护士的水平,除了有点理论知识,根本不懂什么临床经验。   “哥,我去看看,帮我看下东西。”迟疑片刻,陈好好起身去了12号车厢。   “大娘,能不能帮我关照下,我去妹妹那看看需要不需要打个帮手。”田千顷看出了陈好好的犹豫,不知她能不能应付过来。想到这起身央求背靠后面那位大妈,见她旁边还有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哟,这是小弟弟吧?来这个拿着。”   田千顷将另一只鸡腿撕给那男孩。   “山子,还不谢谢大哥哥。”妇女忙拍了拍男孩的头,紧接着说,“小伙子,你放心去吧,保证我在东西在,丢不了的。”   突发病人是心肌梗塞,陈好好正蹲在地上给病人实施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已经满头大汗。   “要不我来试试?”田千顷说。   “啊,你会吗?”一天一夜没进食的陈好好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你指点,我照做。”田千顷蹲下身。   在陈好好的指点下,田千顷没下功夫,病人一声咳嗽,幽幽醒来。车厢里立刻一片掌声。   待病人稳定后,俩人离开了。   “一会你可得将那半只鸡吃了。”田千顷看着有气无力的陈好好,故意舔舔嘴唇,“你那医术真不赖,学习一定很认真的。”   “嗨,你真打算辍学?”陈好好看着眼前这个“哥哥”。   “是的。”田千顷闻言,好脸色瞬间没了灿烂,默默垂下眼皮。   “真不上学的话,总得想法给自己的未来人生找个出路吧?你实话告诉我,高中毕业还是大学在校生?”陈好好突然袭击。   “大……不说过初三没完就开始厌学了吗?”田千顷眼神躲闪。   “还装,有你这样不诚实的哥哥吗?”陈好好佯怒。      ☆、第二十五章 她在断桥上      “未来的出路想好了,跟我妹学医,愿意传授吗?”田千顷见陈好好教他的救治方法忒简单,就那么几下居然能将死亡线上的人救活,他突然来了兴趣,原来父亲的工作竟如此神圣。嗯,这个职业比今后当老师强,可以有。   “我可没本事教你,若是你真喜欢这个职业,在家庭情况允许的前提下,可以去自费报考医学专业。都说医生这个职业越老越红火,你不算笨,应该能够有个好前程。”开朗活泼的陈好好忽然间语气显得历经风霜、老气横秋。   “你学的内科还是外科?”田千顷问。   “什么内科外科,昨天告诉过你我上的卫校学的护士。真心话,我好想学医,可条件不成熟。”陈好好惋惜的样子。   陈好好讲了老家里情况,两个妹妹一个弟弟正在上学,母亲在家务农,父亲一个人工作。当时她为了脱离农村保险起见考了护士,现在有些后悔,可家庭经济比较窘迫没机会更没条件改为学医。   父亲原本希望他学医,对自己报考师范本就不太满意,要不真学医算了。说不定这次辍学,父亲不会责怪他呢!   这会听了陈好好分析学医的好处,加上他亲手救活了一个生命。医生的职业历朝历代受人尊敬,他对学医的念头浓郁起来。   以雪韵的个性和目前的状态,估计她再不会去师范大学上学了。一个女孩从教是比较理想的职业,都是自己一时冲动影响了人家!不知道她将来会学什么?留在她父亲的单位工作可能性很大。今生和她是无缘了!田千顷的心情再度跌入低谷。   在杭州逐渐恢复的雪韵没事时老爱去“断桥”,那里传承着白娘子与许仙的爱情故事。蛇与人都因它喜结良缘,我与田千顷呢?爱,是相同的。   于是,断桥成了雪韵对田千顷最生动、最倚重、最展望的回忆地,心情再不好,到了那里两个人的点点滴滴清晰呈现……   我离开了,他会伤心吗?在他心中,我到底处于什么位置?他会同样牵肠挂肚思念我吗?   如果我不回校上课,与他真的今生难相逢了。若是回去,定会遭受诸多非议、白眼和唾弃!咋办呀?雪韵愁肠百结。   应该放暑假了,不知他此时在干嘛!要不给紫荷写封信问问?   “再过十多分钟就到终点站了,看你一路闷闷不乐,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开心不开心都得过日子,与其愁眉苦脸,不如笑看世间……到了乌鲁木齐妹妹我送你个意外惊喜,保证惊艳。”陈好好开导着默默想心事的田千顷。   “呵呵,是吗?”田千顷扬扬眉头。   “咱们称兄道妹一场,留个联系方式吧!”陈好好说。   “嗯……红山北路附999号,电话0991~9000120。”田千顷略一迟疑讲出了联系方式。   “这……这号码像跟医院有关一样,有点印象,只是记不起哪里的,你家亲戚在那上班吗?”陈好好问。   “嗯。”田千顷点点头。   一声长长的排气声,火车停靠在了终点站。   走出车站,形形□□的人们口音里带着重重的西北味,服饰千奇百怪,空气里飘着膻味和孜然味。   空气味虽不是特适应,但异域风情牢牢吸引住了未出过远门的田千顷。   店铺里传出此起彼伏的马头琴声,不少男人头戴毡帽,留着小胡子;很多女性头包花头巾,身着花花绿绿长裙,耳垂上挂着镶红宝石的硕大黄金耳坠。他们的眼睛不似汉人,很深邃,眉毛浓浓的,鼻子挺拔略带鹰勾,与电影里的外国人差不多。   “嘿,记得联系哦!”陈好好父亲已经接上了她,她见田千顷东张西望,挥挥手。   “红山北路坐几路车?”田千顷搔搔脑袋。   “怎么?没人接你吗?”陈好好很意外。   “不用,自己过去就好。”田千顷说。   “小老乡,红山北路距离这不远,坐我的车顺道。”陈好好的父亲开的军绿色吉普车,挺热情。   陈好好父亲将田千顷送到那家名叫“季康”的私人医院,父女俩在再见声中离开了。   孤单单的田千顷看了看眼前这家医院,大约三四百平米,分上下两层,人来人往,看上去生意不错。这是父亲开的吗?田千顷不由得怀疑起来,得先问问,别错了。   “同志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一个皮肤白皙蓝眼珠的护士操着地方普通话热情问道。   “这里院长叫田卫国对吗?”田千顷紧盯着对方,她长得不像汉人,挺好看的。   “是的,我们院长在二楼,需要我带您上去吗?”护士好看的酒窝一坠。   “不……不需要,我自己去找他,谢谢!”田千顷感激地微微一扣头。   “好的,他在201。”护士说完,那对深深的酒窝再次往里深深一陷。   酒窝真迷人,像雪韵一样。田千顷偷偷想着心事向楼梯口走去。腿突然灌了铅一般,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咋个跟父亲交代啊!   唉!已经到了这一步,逃避不是办法。田千顷硬着头皮走了爬了上去。   “爸……”201办公室,父亲田卫国一人在,正低头写什么。   “你……你怎么来了?放暑假了?正给你写信呢!”见儿子突然到来,田卫国大喜,站起身张开双臂。   “爸,对不起……”田千顷给父亲跪下了。   “咋了?”田卫国吓了一跳。   “我……我辍学了。”田千顷声音很小,头快低到地上了。   “什么?你放弃读师范了,啥原因?”田卫国听见儿子说完,十分震惊。   “我……”田千顷不知该不该将发生的事情告诉父亲,犹豫着。   “你已经19岁,已经是成人。成人的决定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之前让你学医怎么也不肯,到底什么原因改变初衷?说说吧!”田卫国心平气和地问。   “为一个同学……”田千顷老老实实讲了那晚擒贼怒骂雪韵后来她得了抑郁症的事。   “人家是女孩子,胆子自然很小,那种情况下男生不一定就有勇气。再说人家可能出于潜意识的自我保护也没错……这事你也不用太自责,谁都有情绪失控的时候,而且还是那样的情况下。爸不怪你,你同学的父母也应该能够理解你当时的心情……”田卫国安慰着儿子,对儿子的勇敢行为暗加赞许。   ☆、第二十六章 惊掉下巴的惊喜      第二天下午,在街上逛了一上午风景的田千顷呆在父亲的休息室翻着药书,陈好好找上门来了。   “哟,真学医呀?”   陈好好今天穿的一身白底碎花连衣裙,看上去特阳光。   “哎呀,我妹来了!”没有兄弟姐妹的田千顷抬头见是陈好好,高兴坏了。   “孺子可教。”陈好好点点头。   “小女孩说话老气横秋容易变老的。”田千顷眉头一跳。   “习惯吗?”陈好好问。   “你哥可没那么矫情。别光顾说话,坐坐。”田千顷拿起杯子准备倒水。   “嘿,叔叔知道你辍学的事吗?”陈好好见田千顷表情没什么异常,不觉奇怪。   “责骂肯定有的,只是不很严重。当时我报考师范,老爷子就不是太喜欢……”田千顷突然发觉失言,不说初中没毕业厌学吗?   “别藏着掖着了,你那饱经岁月的脸早就彻底将你出卖,以为我三岁孩童?当时就怀疑你不是什么初中生,没戳穿你罢了。也不想想面对的什么人,只是没猜到你在读师范。别说,聊了那么多,师范还真不一定适合你!”陈好好说。   “申明下,我真不是故意隐瞒,我觉得不管上高中还是大学,必定叫辍学,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吧?当时心情不好,就……别生气啊!”田千顷双手合十。   “生气早不理你了,更不会送你惊喜。不过这惊喜没其他含义,主要考虑到你初来乍到、人地生疏蛮寂寞……”陈好好表情丰富,看不出她要送什么惊喜。   “呵呵,有必要神神叨叨吗?”田千顷笑道。   “现在如果有时间,不妨下楼瞧瞧,包你惊喜开怀,或许、估计、可能会合不拢嘴呢!”陈好好调皮地用了一连串副词。   “呵呵,这样啊,没时间也得去瞧瞧。心动不如行动,走。”田千顷跟陈好好来到楼下。   田千顷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呀!   “唠,白桦树下那位是不是特漂亮?想破脑袋都没猜到的结果吧?”陈好好双手抱在胸前,歪着脑袋做着鬼脸。   “那……那……那就是意外惊喜?你这玩笑开的大……大了……”田千顷张大嘴彻底傻了。   “咯咯……”陈好好见田千顷痴傻的模样,笑弯了腰,“阿幕依,过来,介绍下。”她向等候在白桦树下,身材窈窕的女子招招手。   “你好!”叫阿幕依的女孩大方地向田千顷伸出如玉纤手,会说话的漂亮蓝色眼珠子快速在他身上遛了一圈。   阿幕依的打扮十分时尚,金色自然微卷的短发,浅色齐腰、修身上衣,黑色紧身裤,高跟鞋。将□□,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得让人血脉膨胀。   这身着装比内地女孩不知前卫时髦了多少倍,田千顷暗想。   阿幕依伸出手有两秒钟了,田千顷依旧傻子一样浏览着她,像看展览。她忍不住捂嘴轻笑。   “嘿,人家和你握手呢!”陈好好见田千顷失态忙提示。   “哦哦……”田千顷突然醒来,“你好,田千顷。”他尴尬地搓着手咧咧嘴。   这样时尚漂亮的女生还真没见过,脑海里突然冒出杂志上见过的玛丽莲梦露。不,阿幕依的五官比玛丽莲梦露有过之无不及。   雪韵虽不及她惊艳,但该大的地方大,该精致的地方精致,只是肤色略次点,身材稍矮点。但这有什么关系呢!雪韵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也是我心中近乎完美的女神!   “阿幕依是俄罗斯、维吾尔族混血,我最要好的同学、闺蜜。田千顷,我哥,最关心我的大哥。”陈好好重新介绍。   “你哥?你姓陈,他姓田?”阿幕依不信。   “热古丽,你亲妹妹,干嘛不叫阿幕丽?一个道理嘛!怎么不明白呢?”陈好好故作正经地解释说。   “哦,你们汉人的故事我不是太懂,不好意。”阿幕依抱歉地笑笑。   她的笑带着莫名的魔场,有股说不出的穿透力,让人止不住生出心旌摇荡之感。   “对了,临下火车时,你给我留电话号码的时候觉得有点熟悉,阿幕依妹妹热古丽就在这上班呢!你亲戚在这里上班?”陈好好忽然回忆起临别时互留联系方式的事。   田千顷看见阿幕依,不知咋的,突然满脑子都是雪韵。   “嘿、嘿、嘿,田大哥,你今天怎么了?就算没见过美女,不至于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吧?”见田千顷丢了魂的样子,陈好好忙用老家方言提醒他。   “我……我以为你真有什么好的礼物送我,谁知道骗我呢!”田千顷一脸囧态急忙分辨。   “对了,你怎么刚刚在田院长……他不是你的什么亲戚,是你的?”陈好好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么简单还问?”田千顷白了她一眼。   “哦,我明白了。”陈好好恍然,“我和阿幕依喜欢户外活动,考虑到时常出去走走,得带个体力强点、懂事点的男生。通过观察你勉强可以进入预选。”她忽闪着狡黠的眸子。   什么懂事点,不就是要我做苦力和保镖吗!田千顷刮了下鼻梁没支声。   “阿幕依妹妹热古丽正好在你父亲这上班,你们以后联系也比较方便……嘿,你俩还蛮有缘份的嘛!”陈好说着说着忽然不怀好意地看着俩人。   “嗯,就是就是。”田千顷没留意陈好好的弦外之音,点点头。   “咯咯,这么快就认可了?看来今后我是多余的人了。”陈好好挤眉弄眼的扬扬嘴角。   “陈,你以后为什么成了多余的人?”阿幕依茫然,“哎呀,你真坏。”她突然明白陈好好说的什么意思,脸,立刻红透了。   “呵呵,你们呀,这是名符其实‘千里姻缘一线牵’,以后记得谢我这个小姑哦!”陈好好嬉笑着。   “别胡说。”田千顷赶紧制止。   “嘿,田大哥,我怎么胡说了?你19,她18,如此佳年华,把握的好时机呀!我也许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呢,不感激我就算了,还假意怪我,虚伪!”陈好好顿了下,“不过田大哥,我得警告你,阿幕依善良实在,别欺骗人家。老实交代,有女朋友没?”   “有的……”提到女朋友,田千顷心里特难受、特思念,开心的脸上顿时少了阳光。   “分手了,还是?”陈好好问。   “不谈这个,没事的时候你们喜欢哪里玩?我也喜欢四处逛逛。”田千顷引开话题。   “陈,你们用普通话行吗?我也想听听。”阿幕依见田千顷随着陈好好嘴皮子一阵跳动,表情起伏跌宕,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急了。   “给你作媒呢!觉得我哥咋样?”陈好好玩笑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昨晚醉酒,更新来迟。 各位亲,有什么好的不好的意见可以打赏几句,谢谢各位的支持和关注   ☆、第二十七章 趁机亲了她一口   “陈,你真坏……”阿幕依轻轻推了陈好好一把,羞涩起来,再不敢正眼田千顷。   陈好好与阿幕依的嘻闹,田千顷没在意,女孩子间的玩笑,他更不好插嘴。一旁静静想着心事。   新疆新奇有趣的东西真多,可惜不知道雪韵的联系方式,要能与她分享下,多惬意多开心!   雪韵的个性让人不好琢磨,不知道她会不会与紫荷联系?按道理讲,就算她不回校继读,不愿与我联系,应该会和紫荷通信的。   对,还是我先与紫荷写封信聊聊,至少我的地址紫荷会知道,雪韵有什么消息,以紫荷的性格她会即时告知的。   一个月后。   紫荷先后收到了雪韵与田千顷的来信,看了雪韵的信后紫荷为难起来。   雪韵在信中告知,她的病情基本痊愈。字里行间看得出她对回不回校继续上课特纠结。但意思很明显,想知道田千顷的想法。   田千顷离别时告诉过她和青珂说这辈子怕是与雪韵无缘了,她母亲特烦他。还说雪韵病好后,会留在父亲的单位上班,那是国营单位,比以后教书好。言下之意田千顷如何不明白!   在得知基本成了定局的情况后,田千顷没了回师范大学上学的动力。   田千顷在信中写了他的现状,包括决定了下年去医科大学自费进修的安排。既然有了安排,干嘛还问雪韵的情况?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相距几千公里,加之她父母的反对,走到一起的概率几乎为零,念念不忘,有用吗?   话说回来,同学一场,人家求到她,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最忧心的是雪韵这个信该怎样回?倘若将田千顷决定学医的事如实告知,她的情绪肯定会低落,说不定会旧病复发。   她紫荷总不能因为雪韵想回校,强迫人家田千顷放弃学医计划吧?再说他俩只不过有相爱的意思,并没像她和青珂那样挑明相互间的关系,也没听说他们有什么海誓山盟。   这样情况下,就算回来,俩人有没有未来,谁也说不清楚,咋办?   紫荷决定找青珂聊聊。   青珂与紫荷同一个镇,两家相聚不到500米。   正一个人在家看书的青珂,见紫荷突然造访,以为特来看他,欣喜若狂。   紫荷说明来意,青珂才安静下来。在看完田千顷和雪韵的来信后,他淡淡地对紫荷说。   “你觉得他俩,谁对谁的感情更真、更深?”   “你们男人内心世界游离不定,难琢磨。”紫荷擦了擦额角上的汗。   “来,扇扇。”青珂忙递过蒲扇,“这样问吧,你觉得雪韵对田千顷怎样?”他接着问。   “还用说吗?当时寝室发生那幕,别人什么说辞什么眼光,雪韵也许都能承受和面对。但田千顷无意中的一句责骂就将她彻底击垮,可见其在她心中的位置。雪韵好可怜的。”紫荷黯然说。   “好,既然明白这个理,说说我的看法。”青珂迟疑了下,“我对田千顷个人感情,仅次于你我,本不该背后说他的坏话。但谈话对象是你,我最爱的人,不得不说了。”   “少肉麻,说正题。”紫荷心里蜜甜,却故意瘪着嘴。   “从田千顷与我时常的谈话交流中,能够看出他对雪韵的真实内心。好几次与他聊到雪韵,就故意岔开话题,这说明什么?说明事情并非我们想的那种两情相悦。你和雪韵在谈私房话的时候有听过关于他俩如胶似漆的故事吗?”青珂静静望着越发秀色可餐的紫荷。   “还真没。”紫荷摇摇头,“不过雪韵时常表现出非他不嫁的意思。”   “呵呵,非他不嫁!我认为她叫一厢情愿。”青珂说。   “这是你的个人意识,事实上田千顷对她挺上心的。”紫荷不同意他的观点。   “田千顷对雪韵感恩之情多于爱情,实话告诉你,他骨子里真喜欢的是那个省城上学的月薇。真正喜欢雪韵的是马厚文,只要谁说半句雪韵的不好,他立刻跟谁急,足见赤诚一片。然而田千顷并没明确表示不喜欢雪韵,所以碍于此,马厚文只好默默无言静候。”青珂说。   “这哪跟哪呀!怎么还有这情况?马厚文告诉你的?”紫荷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的溜圆。   “这事谁不知道,用得着告诉吗?并且他知道我和田千顷的关系好,告诉谁也不会告诉我的。”青珂说。   “难怪,有次见他贼溜溜往雪韵书包里放东西呢!”紫荷恍然想起,“真是人心难测呐!”   “我不同意你这说法,相反觉得田千顷处理这事欠点男人风度。他责骂雪韵可以理解,在情理之中。但平时对人家不咸不淡,爱理不理,这是爱吗?我要是这样对你行不?不行。”青珂说。   “谁在乎你呀!不理我更好呢!”紫荷心里喜滋滋的。   “我认为两个人的事,不喜欢就明说,干嘛处理问题像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看见傻子一样白白投入感情的雪韵,咱外人又不好明言。唉,反正田千顷处理这事还是那句——欠妥!”青珂摇摇头。   “那你看如何给雪韵回信合适?”紫荷听了青珂的话,虽然不全赞成,但他的话不无道理。想想可怜兮兮翘首以待的雪韵,心里有种酸楚的感觉。   “要不这样……”青珂推了下眼镜,小声说了他的办法,然后紧盯着紫荷。   “这样好吗?”紫荷略一迟疑。   “其他办法怕效果不是太理想……这不为了哄她开心吗?其他方案不定好使。”青珂眉头微皱。   “行,就这样办,只是信里暂时保密,等回来再告诉她。”紫荷说。   “唉,人们常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当然你的聪明才智无人能及啊!”青珂发觉失言忙转弯。   “少溜须拍马。”紫荷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厚薄均匀的小嘴唇微微一翘。   “荷,我能说谎吗?”青珂最喜欢她翘嘴的动作,加上她今天的淡妆将姣好身材勾勒得一览无余,早已意乱情迷,不由得挨了过去,抓住她的小手,“你的手不仅好看还带着香味……”趁机在她腮边亲了口。      ☆、第二十八章 欺 骗   “哎呀……你……要死呀……再这样不理你了,好坏。”没丝毫思想准备的紫荷顿时慌乱无措。   忙将已滑到腰间的那只不怀好意的手使劲推开。惊惶四顾,要是有人看见羞死人了。   “荷,别……别生气,开个玩笑……保证再不乱动了。”青珂见紫荷怒容满面,试图进一步的行动只好被迫取消。   “男人没个好东西,我走了。”紫荷绯红着脸,饱满挺拔的胸脯呼之欲出,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着。   青珂的眼顿时直了,见紫荷整理完衣服要离开,忙说。   “雪韵的问题解决了,如何回复田千顷不还没商量好吗!对刚才的冒犯说声对不起,别生气好吗?”   紫荷想了想留了下来。   “说吧,咋回复?”   “你不是亲眼目睹马厚文放情书在雪韵书包里吗?略微加大点形容词就可以了。”青珂推了下眼镜,“田千顷是个很自负的人,已然知道雪韵父母排斥他的态度坚决,再获知马厚文对雪韵的心思。他会放弃最后一丝幻想,既成全了他静心学医,又圆了马厚文梦。孤独的雪韵闺蜜有你和文珺,男生有钟情于她的马厚文,必要时我也可以帮忙做个调和剂、敲敲边鼓,相信她不会再孤独、再忧郁。个人觉得这样对他们三人都不是什么坏事。”   “以为什么妙计呢!狗屁不通,全是你的一厢情愿,要是雪韵根本不认可之前你设下的局,怎么处理?”紫荷对青珂的计谋不赞成,“另外,青珂,我可告诉你,那次马厚文往雪韵书包放的不一定是情书,你别信口胡说。”   “不是情书,你觉得是啥?就算不是,不正好可以试试田千顷的反应吗?”青珂说,“别忘了,雪韵已经得过一次抑郁了。我们是在帮她!”   “让我想想。”紫荷沉思着。   “你有其他办法可以说说嘛,我是想不出来了。”青珂摊摊手,瘪瘪嘴。   “行,我们都再想想,先走了。”紫荷离开了青珂家。   雪韵收到紫荷的信欣喜万分,急忙展开。信写得很简洁,紫荷简单问了下她的健康状况,直切主题,说田千顷和同学们时时都在念她,希望早日回校上课,并没啰里八嗦写几大篇。再看信落款处,却写着青珂的名字。难怪这么几句,这两人真恩爱!   收好紫荷的信,雪韵归心似箭了。掰掰手指距离开学还有二十多天,好漫长啊!不知道田千顷现在干嘛?他怎么没写几句放在紫荷的信里。   呵呵,紫荷应该没告诉他,一定是想我突然回去给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还是紫荷想的周到,这期间就得让他田千顷煎熬煎熬。   紫荷真幸福,信都要青珂代笔,唉,典型的公主病!不过我以后也得让田千顷向青珂学学……   雪韵支着下巴出神地望着窗外,美滋滋想着回家的情景。   田千顷收到紫荷的信,整夜没合眼。   信中告知,前几天为了他和雪韵的事,马厚文与青珂专程去雪韵家探了口风。雪韵母亲说,女儿的意思宁肯不上学,也不愿有见到田千顷的机会。   此话何其绝啊!是雪韵的意思吗?田千顷摸着额头,回忆着那晚自己失控时的责骂。是啊,自己是骂的太狠了,简直不近情理……   紫荷在信中还含糊影射马厚文曾给雪韵写过情书,难怪雪韵对他忽冷忽热。既然这样,我何必参合其间,自讨没趣!   田千顷努力找着尽可能可以安抚自己那颗快要支离的心,怎么安抚,它依旧不可阻挡地在悄然碎裂!   尽管到了颓败边缘,紫荷的信他仍旧不肯放下,看了一遍又一遍。这里面是关于雪韵和他的故事,怎能放下!   田千顷突然发现字迹不对,信不是紫荷的亲笔。再细看应该是青珂的,他怎么代替紫荷写了?   转念一想,这也不是什么怪事,他俩关系融洽,代笔正常。   紫荷必定是女生,不好把有些话讲得过透,青珂和他之间没什么秘密,可以畅所欲言。这样想,田千顷也就不质疑了。   “哐哐哐……”   田千顷刚昏沉沉合上眼,住宿房的铁门就传来敲门声。   “谁呀这么早?”他嘟囔了句,回头瞥了眼闹钟,哇,9点过了!父亲说要出差几天,应该早走了。他忙起身去开门。   “懒虫,什么时间了还睡?”陈好好和阿幕依站在门边。   和阿幕依认识一个多月,她的性格与雪韵不同,特单纯,有啥说啥,从不藏着掖着,很好沟通。   雪韵与他同学两年,对他关心备至,关系融洽,可她的心思很难琢磨。马厚文给她写情书的事,居然处之泰然。是泰然还是?管他是什么,既然离开了,一切与我无关。   田千顷开始调整心态,他怕步雪韵的后尘,得抑郁症不是好玩的。首先父亲只有自己一个孩子,再有,自己是男人。男人就应该坚强,男人就应该消化那些不如意的坡坡坎坎,是男人就他妈该死吗?他内心深处突然咆哮起来。   “干嘛呢,脸色这么差?”陈好好见田千顷特憔悴。   “昨晚看书太晚,没睡好。”田千顷无力地倚在门上,淡淡一笑。   “赶快洗漱洗漱,我们已经将马车套好了。”陈好好催促着。   “干嘛?”田千顷抓抓头发,昨晚将父亲酒柜里的高度白酒,甩了一瓶,现在都昏头涨脑的。   “不说好去野炊的吗?装不记得了?”陈好好看了眼身边一脸担忧的阿幕依,“他会去的。”   阿幕依已然喜欢上了这个来自内地的小伙子,他与本地的年轻人不一样。不酗酒,不骂脏话,见识宽,对人和气,性格开朗而温和。   只是他不太爱和她单独聊天侃大山,好像有点刻意避着她。又感觉不出讨厌她,什么原因她弄不明白。所以每次来找他玩,都得让陈好好出面。   无所事事的陈好好也特无聊,只好当个个明明白白的电灯泡。她看得出田千顷心里有事,而且是与异性有关的。因为根据种种迹象表明,他应该是失恋了,要不怎么会突然辍学?   哼哼,居然说辍学是为了想学医,鬼话连篇,傻子才信。   ☆、第二十九章 到底爱谁   师范大学什么都不多,唯美女如云。一定是与哪个女生擦出了火花,走岔了道。要不怎会如此丢魂落魄。   阿幕依秀慧外中,不仅仅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如说她不叫沉鱼落雁,还有谁好意思称闭月羞花?   不少男人爱美女多于爱江山,如此无可挑剔的美人坯子,血气方刚的田千顷居然不为所动,不是他定力有多高,是那女生在他心中所处的位置。   那女生到底啥模样,有多美啊?陈好好好奇之心大起,坐不住了。   “想啥呢?走吧!”田千顷麻利地洗漱完毕,冲眼珠子乱转的陈好好说,“对了,马车哪来的?”   “我姐姐家的。”阿幕依说。   “不但没体验过,头回亲眼目睹,今天算是开洋荤。”田千顷扬扬眉头。   “洋荤?不就一个破马车吗,你们老家难道没有?”阿幕依眨巴着好看的睫毛。   田千顷摇摇头。   “嘿,你之前的女友和她的样貌相比,孰高孰低?”陈好好用老家方言问。   “她俩各有……哪……哪有啊,别瞎说,小女娃子咋整天想的是儿女情长?以后将心思放到学习上。”田千顷差点被她圈进去。   “你以为我真傻呀?‘她俩’都出来了,还有敲门之前就听有人梦呓般的自言自语‘啥时候能见到你啊’,耶……肉麻。”陈好好咬着牙故意打了个摆子,“交代吧,她叫啥?别说是梦话或遇见了狐仙,我可不喜欢蒲松龄的小说。”陈好好目不转睛盯着田千顷的眼。人说,眼是心灵的窗户,看你撒谎。   “有吗?我……我真那样说了?”田千顷不能保证自己心里的话没冲口而出了。   “你刚刚自言自语幸好说的是方言,要普通话,哼哼,人家还给你坐马车,早不理你了。你好好想想看看,人家多标志,多温柔体贴,多美丽可人……”   “陈,你们说什么呀?”陈好好的几个“多”将一旁像听天书样的阿幕依引得好奇起来。   “我哥说,今生今世得娶你。”陈好好大声说。   “好好,你……”田千顷急了,想即刻否定,话到嘴边硬咽了回去。人家一个女生面子薄,当面否决的话会太伤人,他杵在那里。   “陈,你好坏……唊……”阿幕依掩饰着心里的喜悦,催了声优哉游哉迈着轻盈步子的马儿。   芳草茵茵,广袤的草原如绿色的缎子,光洁舒柔。   三人随便找了块地方搭好临时帐篷,陈好好与阿幕依开始动手做羊肉抓饭。   田千顷闲着没事,见卸了枷,一旁啃草的棕色大马,来了兴致。   “我能骑下它吗?”田千顷问低头忙着切羊肉的阿幕依。   “可以呀,这马温驯适合初学者。装上鞍子就可以试试了。”阿幕依说完拍拍手,向马车走去。   没几下功夫,阿幕依套好马鞍。   心急的田千顷踩着马镫连试了两次,马太高大都没能上去,还是阿幕依推了他一把才如愿以偿。   “它怎么不前进啊?”没骑过马的田千顷骑在马背上一抖缰绳,那马儿轻打了个响鼻,昂昂头甩甩尾巴,没前进半步。   “轻磕它的肋部,别太催……给。”阿幕依牵着马儿向前走了几步,把缰绳和马鞭递给他。   马儿驮着田千顷懒洋洋向前迈了几步,又停下来,一副不屌你的样子。   这畜生居然欺软怕硬,看来磕太轻了。田千顷脚尖一用力,马儿即刻大步走了起来。   田千顷骑着马走了欲百米左右,见马的步子始终不疾不徐,像散步,心里不爽了。   这岂能体现一个骑手的风姿,他不由得用马鞭在马臀上抽了一鞭。   马儿立刻小跑起来。   哈哈,这才叫名副其实的纵马扬鞭!   望着平坦开阔的原野,想起电影上、书中那驰骋疆场的骑手们,田千顷不知不觉加快了催马的速度。   马儿被催急了,飞奔起来。田千顷赶紧抱牢鞍头。   “吁吁……”他学着电影镜头里那些骑手的模样,略微收了下缰绳,试图让马儿停下来。可被催急了的马一改温良,纵蹄急驰,根本停不下来。   “别催它,收紧缰绳……赶快……小心点……”阿幕依见此情形,顾不得平日的矜持,老远娇喊道。   阿幕依话音未落,“噗”毫无悬念,尽管田千顷使出吃奶的劲,抱牢马鞍,仍被摔了下来。   “哎呀……”   田千顷眼冒金星,待要起身,右边胳臂和腿稍一活动,钻心疼立刻遍布全身,痛的直哆嗦。   “没事吧没事吧……哎呀,怎么呐……能起来吗?”阿幕依气喘吁吁跑来,见田千顷无法起身,满眼心痛。   “要紧吗?”陈好好也到了,见田千顷身上、地上没血迹松了口气。   “估……计是脱臼了。”田千顷痛的汗珠子直掉,脸都青了。   “陈,我俩劲小,给他投不上的,赶紧套车回家。”阿幕依查看了下田千顷脱臼处,快速跑向一边悠闲漫步的马儿。   父亲出差的一个礼拜里,田千顷脱臼的伤已经康复,多亏了阿幕依天天去他家帮忙做饭,陪他聊天。   几天接触下来,田千顷觉得阿幕依的心纯洁得像没一丝云彩的蓝天。   她给他讲了她的童年,她的家人,和她最渴望去一次父亲的老家——俄罗斯。   大方的她居然还讲有男孩子喜欢她,不过她更喜欢田千顷的这个类型。   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田千顷除了笑笑,没办法回答这个眼底带着期望的娇美女孩。   “这几天你们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共处一室,他真没对你?”阿幕依家的葡萄架下,陈好好目不转睛盯着她。   “你好坏,想啥呢?他不是那种人!”阿幕依害羞地说。   “他不是,你是呀!”陈好好见她羞涩的模样逗笑说。   “你呀……”阿幕依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嘿,陈,马上要开学了,听说田要去外地医学院进修,他去哪里?为什么一定要去外地……他是不是一点不喜欢我?”阿幕依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不会的,若不喜欢你,怎么会听你讲故事呢?外地的医学比这里先进。”陈好好安慰着阿幕依。   陈好好私下试探过田千顷,他说阿幕依像块无暇的美玉,不动心是假的。可是心中仍旧顽固不化想着那个与他几乎无缘的雪韵。   这样情况陈好好如何忍心对心无城府的阿幕依讲啊!      ☆、第三十章 她耍男朋友了   雪韵已经从杭州回到了老家N市,踏上故乡的土地,第一时间就是去见紫荷。   紫荷对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的雪韵,尽管有思想准备,仍旧显得有些手脚无措。因为青珂正在她家。   之前怕雪韵回校伤感而旧病复发,为了宽慰她,紫荷只好谎称自己与青珂闹了矛盾,已经分手,扮演成了与雪韵一样的爱情受挫者。   当时青珂出的馊主意就是,第一封信要表现出他们的甜蜜,信由青珂执笔,让紫荷羡慕。   第二封信由紫荷亲笔,信中说世事难料,她青珂闹大矛盾而分手。要求紫荷字里行间尽量流露出伤心欲绝的样子,不会再与青珂复合。   紫荷刚开始犹豫,这样安排是否妥当。青珂说雪韵是个特重情义的人,朋友的事比她自己的事还上心。雪韵要知道紫荷感情受挫,一定会将精力放到紫荷身上,而淡化对田千顷的牵挂。   紫荷想想有些道理,就默认了。   此刻两人却呆在一起,这不明显是对闺蜜的欺骗吗?这个谎咋圆?   紫荷急的心里乱跳。   “你们不是……”果然,雪韵先是一脸诧异,随后立刻合掌,“祝贺祝贺!”   “紫荷,我已好话说尽,没想到你竟如此绝情。放心,我不会再求你,咱从今往后永不往来。”见雪韵的表情,青珂急中生智。   “滚滚滚……”紫荷即刻默契配合,苦情戏上演。   青珂趁此机会快速逃了出去。   “雪韵啊,这就是男人……”刚刚俩人还你浓我爱,这会突然转换角色,紫荷演不下去了。   “还以为你们重修旧好呢!唉……”雪韵叹了口气,“同学们都还好吧?”   “都好,大家挺担心你的,没想到你现在的气色比之前更精神。”紫荷稳稳神,决定按青珂教的套路继续演下去,“雪韵啊,别人说女人是弱者,你我偏偏要让人刮目相看,绝不给人小瞧了。”   “不管你们为啥闹成这样,人家都上门认错了,还是原谅他吧!”雪韵劝道。   “那怎么行?他背着我和其他女生散步。”紫荷神色凄然继续编。   “同学之间,散散步有什么大不了的嘛,你太小心眼了。”原本打探田千顷消息的雪韵被越说越伤心的紫荷给套住了。   “美其名曰散步,私下什么目的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不说他了……对了,刚才一急忘了告诉你,田千顷爸爸冠心病犯了,他去了乌鲁木齐。你知道,他爸就他一个儿子。”不会撒谎的紫荷按青珂教的继续往下表演,心里咚咚乱跳,头也不敢抬。   “啊!他爸爸要紧吗?告别时他没说点啥?”雪韵提示着。   “他当时走得特急,只留了个口信,说让我帮他美言几句,向你求个情。要不,雪韵,你就原谅他吧!”紫荷眼神躲闪。   “求什么情呀?事情早翻过去了。他父亲不要紧吧?”雪韵又问。   “没来信,说明不严重,之前我们约定好了,没事不来信的。”紫荷越发心慌了,眼珠一转,“嘿,我们关系是不是陌生了?怎么老问男生?田千顷和你不是世交,更不是指腹为婚,两个人的小九九,用得着尽人皆知吗?能不能关心下眼前这个伤心人儿……算了,说开心的,讲讲你见过的大世界,讲讲杭州,我可连市的地盘都没跨出过。”紫荷突然找到了切话点。   雪韵想想也是,她和田千顷的关系没公开化,过于关心人家家事,的确有点说不过去。于是,俩人开始了叽叽咋咋满世界跑火车。   又一个九月,金秋季节,开学的季节。田千顷父亲将他送到了上海一家医科大学进修班。   来上海是田千顷的要求,明面上说那里先进发达,内心深处是距离杭州近一点,空闲时间可以去找找雪韵,不管她见与不见。就算远远瞄一眼,孤寂中也是种莫大的幸福和安慰。   雪韵父亲的工作单位田千顷并不十分清楚,名字也不晓得。但田千顷记得好像是个什么大厂,能够称大厂的,肯定不是太多。于是,他挨个挨个按大厂找,按那个稀少的“雪姓”找。   田千顷连跑了三个礼拜天,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家大型企业找到了一个叫“雪峰”,老家N市的中年男子。他就是雪韵的父亲。   去师范校接女儿时,雪峰见过田千顷,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找到了杭州。   “找我什么事?”雪峰板着脸。   “叔,我没其他意思,只是想打听下雪韵的病情怎样了,康复没?当时我……”   “要没其他什么事,我得走了,正上着班呢!”雪峰冷冰冰的下了逐客令。   明明今天周末还上班,诓我!田千顷心里嘀咕,没敢支声,继续陪着小心。   “叔,我现在在上海一家医学院进修学医,离这近。您这会忙,改时间再来看您。”   “哦,学医好,学医好,比教书有出路。谢谢关心,雪韵没什么事了。”雪峰态度有了好转,不好转不行呀,这小子话里有话,现在我离你们近,这会不搭理我,随时可以过来骚扰。听这小子语气,还不知道雪韵回学校的事。没想到因为雪韵,居然离开了师范大学!唉……不过正好。   雪峰那双精明的眼珠子飞快地旋转着。   “只要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田千顷高兴地微微鞠了一躬。   “小伙子啊,再次感谢你对雪韵的关心。叔叔个人建议,以后呢真得好好将心思放在学医上,父母的期望可不能辜负了。另外,以后别打听雪韵了……”雪峰欲言又止的样子。   “叔,她怎么了?”田千顷一把抓住对方。   “实话说了吧!她已经不在杭州了,去男朋友那边工作了。”雪峰不像再说假话。   “男……男朋友?”田千顷如五雷轰顶。   “雪韵今年已经20,农村女孩这年龄早成家了。”雪峰搔搔脑袋,“她现在不读书了,参加工作、耍朋友也属正常,那小伙子很不错,对她……”   雪峰后面说的什么,田千顷已经听不见了。他像战场上的重伤员一样,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步离开了。      ☆、第三十一章 为他人作嫁衣   雪韵转弯抹角终于从紫荷嘴里得到了田千顷的通讯地址,欢天喜地一连去了三封信。   一个月后,三个信封背面无一例外盖着“无人查收”的字样,退了回来。   她了解田千顷,就算生气了,不回信,也不至于拒收信件。   怎么回事?   她连续找了紫荷几次,每一次核实地址,紫荷肯定的语气都像是自己家的地址,每次最后都会强调“绝没错”。   雪韵傻眼了,田千顷父亲开医院的时间不到三年,按常理在选址时是经过深思熟虑考察过的。这么快就搬迁,可能性极小极小啊!难道还有原因?紫荷没必要欺骗她呀!   不死心的雪韵继续每周一封。   一学期过去了,寄出去的信要么原封不动退回,要么泥牛入海,田千顷依然没丝毫音讯。   雪韵想不透原因了。   紫荷给雪韵的地址当然是故意误差的,她并非是完全按青珂的主意。   雪韵母亲每次前来学校探望,无一例外,都会私下找她聊聊。次次会说得泪花闪烁,只差没给她下跪。   目的,只求她别告诉雪韵,田千顷的真实地址。   不知道老人家为何这样排斥人家田千顷?太记仇了嘛,那次田千顷不是故意责骂雪韵的呀!   雪韵妈妈的心思紫荷当然不懂,老人家觉得田千顷母亲去世早。一个家庭没个老妈,以后家里家外都得女儿操心劳累,日子会过得很辛苦的。再有,雪韵读完师范,去父亲工作的大城市发展几率较大。而田千顷毕业,只能回那个叫“广平”的乡镇当个穷教书,连进入城镇的可能性都几乎为零。   思前想后,雪韵妈妈对她与田千顷的感情发展开始想方设法百般阻拦。   作为母亲,谁不希望子女过上美好幸福的生活?她这样做并没什么不妥。   紫荷处在了两难的境地,看见雪韵成天愁眉深锁,想告诉真相,她母亲苦苦哀求的画面就会出现眼前。加之老人这般抵触田千顷,他俩有没未来,真不抱多大希望。   想来想去,紫荷最终只能选择背着良心说谎话。最关键的是,她现在真和田千顷失去了联系。   烦闷的紫荷此时比谁都希望联系到田千顷,让他自己出面去处理他们的烦心事、收拾他们的烂摊子。   紫荷急的快疯了。   可田千顷恍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怎么也联系不上。   时间倏然,转眼到了雪韵回校的第二年春。此时的她不再给田千顷写信,变得和之前一样沉默不语了。   看见愁肠百结的雪韵,紫荷的心情一样糟透了。为了雪韵,她扮演成了爱情的失败者。和青珂见面像仇人,就连私下,俩人也好长时间没联系了,差不多都形同陌路了。   不过,近来紫荷发现了青珂的秘密。没想到那小子居然假戏真做,和其他女生眉来眼去,互送情书。   她气坏了,但这事又不能声张,她们分手了呀!释放辛酸泪,唯一可去的地方只有闺蜜文珺的肩头。   没想到文珺很淡定,她说这事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没什么证据,所以没法相告。   紫荷听了更是肝肠寸断。   文珺待她情绪稳定后,劝她说,现在这样倒不失为一件幸事,至少看清了青珂不是你需要的人生伴侣。   整个剧情的发展都是按青珂的导演在进行,单纯的紫荷并不知道这是青珂下的一个连环套。他并不喜欢紫荷,一直暗恋雪韵才是真,当时田千顷在,他没半点机会。   为了能名正言顺与心中的女神多搭话,多接触,青珂瞄上了紫荷。   因为她和雪韵关系铁,找紫荷就找到了雪韵,神不知鬼不觉了却心愿,更不会引起田千顷的疑心。   百密一疏,一次酒后,青珂向马厚文透露了此生非雪韵不娶的决心。事后特后悔,担心人高马大的田千顷找他麻烦。   见马厚文并未将他的心思告诉田千顷,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可内心仍旧担惊受怕,马厚文今天没说,不代表明天不说啊!那样的话,他和田千顷将会出现一场决斗,结果当然毫无悬念,他的死相很难看。   未行军先找退路,必须先发制人。青珂开始想法制造田千顷与马厚文的矛盾。于是,马厚文给雪韵写情书的消息不胫而走。   果然田千顷与马厚文产生了隔阂,保持了距离。第一步,就这样轻易成功,青珂的目的达到了。   怎样制造田千顷和雪韵的矛盾呢?青珂又开始彻夜难眠,绞尽脑汁。   不久后校园发生暴徒入室□□事件,雪韵受到惊吓和刺激。田千顷带着自责之心辍学离校。   雪韵杭州归来,天赐良机,自诩智谋过人的青珂,岂能错失机会。   为了不显山露水,青珂忍痛用了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表面他让马厚文多与雪韵交流、开导、多关心、多安慰。   马厚文不知是计,考虑到田千顷远在新疆,雪韵整天忧心忡忡,长吁短叹。反正田千顷已误会他对雪韵有动机,解释徒劳,时间是最好的证明。   于是,马厚文时常去找雪韵散步聊天,讲笑话,使她心情舒畅。   虽然马厚文与雪韵独处时间较多,却从不聊及私人话题,只谈学习和人生。通过多次接触,俩人倒有了不少共同语言,心情烦闷的雪韵开朗活泼了不少。   青珂见马厚文不知不觉当了他的马前卒。他也没闲着,私下多次哭丧着脸找雪韵诉苦,说紫荷如何如何不理解他。   心情低迷的雪韵不知就里,反过来开导他,青珂趁机大献殷勤、嘘寒问暖。   青珂的表现,雪韵只当他心存感激,加之他和田千顷以前称兄道弟,对她呵护关爱也属正常,没往坏处想,慢慢愿意和他沟通交流。   青珂却误认为雪韵渐渐对他有了感情,心里窃喜。   三年大学生活,在雪韵对田千顷无尽的相思中画上了句号。毕业不久,她和同学们的工作得到了安排分配。   雪韵、马厚文、文珺分回了老家广平镇东乡,青珂、紫荷分回了老家广平镇南乡。两个乡相距不到五公里,虽然是两个学校,但是同一个镇,他们几乎每周都能碰面在一起。   青珂自己导演的戏,谁知剧情太长,发生了变化。他与紫荷真成了陌路,而马厚文与雪韵成了成双入对。   苦心策划,成了为他人做嫁衣。青珂越想越气。      ☆、第三十二章 尘慢慢   雪韵与马厚文的纯洁友情、同学情,在外人眼里却变了味。关于他们的故事越传越邪乎,甚至有人说,亲眼目睹了他们在人迹罕至的林带里越了雷池。   三人成虎的故事,连紫荷、文珺也半信半疑了。   好事坏事,什么事都拦不住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一年后,东乡的文珺,南乡的青珂,调到了广平镇学校。   工作上调是人生的喜事,文珺和青珂同时请了几个相知,在一起小聚、庆贺。   席间,青珂看见了省城毕业回地方工作的杜奇深,听说他分在城里的一个什么部门。两人只在田千顷老家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聚会有十来个人,加上两人不太熟。所以没在意杜奇深的具体工作单位。   第二天早上,酒后醒来的青珂站在阳台上,踌躇满志地对着阳光做了一套早操。   只用了一年时间,就从乡到了镇上,真是扬眉吐气啊!   唯一不开心,也是最大的心结,原本那朵瑶池鲜花铁定会放在他的卧室,现在却成了马厚文的面子工程。   马厚文和雪韵的事要是田千顷知道了,是个啥反应?可惜没那家伙联系方式,要不然……   青珂突然记起昨晚酒席上的杜奇深。嘿,对了,以前听田千顷说与杜奇深喝过血酒。昨晚怎么忘了问问他田千顷现在的近况呢?   青珂啊青珂,你不是一贯自负吗?怎么现在才想到这茬啊!青珂恨恨砸了自己一拳。他仔细回忆昨晚的情景。那杜奇深看文珺的眼神很不对呀!   嗯,这俩人一定有秘密。想到这,他忙洗簌一番匆匆下了楼。   正低头想心事的青珂差点与人撞个满怀,抬头见是楚楚动人的文珺。   哈哈……说谁谁到,青珂心里狂喜。   “哟哟哟,这是文珺吗?”青珂将文珺从头到脚看了一翻,表情夸张地张大嘴。   “咋……咋啦?”文珺被他盯的心里发毛。   “最近吃了什么呀?简直叫魅惑众生了!”青珂依旧表情夸张,取下眼镜仔细擦了一遍,微眯着双眼盯着文君目不转睛。   “青老师,昨晚被酒烧坏脑子了吧?”被人夸,谁都乐意,文珺也不列外,“说吧,是不是想我帮你在紫荷那做做工作。   “NO,往事何须再提及!”青珂摇摇头,“我以前那眼镜镜片太模糊,上周换了新的,才还原了世界本来的美丽。你确实太迷人了。”青珂摘下眼镜哈了口气,擦了擦。   “你呀,还是哄小姑娘去吧!没事我可走了。”文珺笑了下,不动声色试探着,这家伙不会无缘无故拦住我夸几句这么简单。   “急干嘛,这么好的天气,又是周末,能不能请你去外边走走?我有件事想求你给帮个忙,不知……”青珂从新戴上眼镜。   “行,走吧!”文珺爽快答应,心里想,看你露什么尾巴。   “文珺啊,我最欣赏佩服你这个性,很多七尺男儿也望尘莫及。”青珂边走边夸。   “说吧,什么事?”文珺问。   “我姐家想在城里开个服装店,没熟人□□很慢,想找个熟人给说说。可咱乡下人城里工商部门没熟人,听说杜奇深分在那,能不能给他讲讲帮个忙?放心,不违反原则的。”青珂期待地望着文珺。他并不清楚杜奇深分在哪个部门,随口找了个托词。   “不好意,你可能听错了,他在组织部门,不是工商部门,这个忙我可帮不了你。”文珺不知不觉中了圈套。   “哦,没关系没关系。你和他的喜糖准备啥时候发给大家呀?”青珂开始无话找话,满世界瞎扯。   找到了杜奇深的准确单位,就找到了田千顷,青珂心里开心坏了。   一周后,青珂与杜奇深见了面。   对这个突然造访的朋友,杜奇深之前听文珺讲起过他的故事。这人专程从乡镇赶车来要田千顷的地址,恐怕事情不是太简单,得问问文珺再定夺。于是推说他也正在找田千顷。   青珂想要田千顷地址的愿望没能如愿,只好垂头丧气离开了。   五年后,田千顷已经成了父亲私人医院的一名大夫。   这期间,除了三年前给省城上学的杜奇深和月薇去过信,未与老家的任何同学有过联系。   早上刚起,就听父亲叫他,老家来信了。田千顷冲了出去,信是杜奇深寄来的。   杜奇深的信中分享了他们的分配情况,以及紫荷、马厚文等人的现状,只字未提关于雪韵的事。   他当然没法提,人家雪韵说不定已经结婚生子了呢!并且谁也不知道她在哪,想起雪韵,心中难免不伤感没牵挂。   杜奇深在信的最后告诉了田千顷,他和马厚文已经商议好,10月1号同天举行婚礼。并告知,他的新娘子是文珺,马厚文的新娘子是紫荷。诚挚邀请他回去参加。   10月1号?田千顷忙去看日历。天,距离他们的婚期还有四天。就算马上坐车也得三天啊!再看来信,是十八天前寄出的。   杜奇深与文珺倒也在情理之中,怎么马厚文与紫荷一起了。那青珂呢?杜奇深的信中并未提及。   喜讯弥补了疑问,田千顷高兴坏了,大家分别整五年。正好趁此机会回去聚聚。急忙收拾行李。   几年来,阿幕依对他如妻子般关心、体贴,父亲对阿幕依很赞赏,早已默认了这个未来的儿媳。   阿幕依还没去过内地,正好带她一起去。   紧赶慢赶,田千顷带着未婚妻阿幕依回到N市已经是杜奇深、文珺,马厚文、紫荷婚礼的当天。   两对新人身着盛装,喜盈盈正在酒店门口迎接宾朋。突然见到风尘仆仆归来的田千顷和他身后的混血女子,大家脸上的笑容随着紫荷、文珺身旁伴娘的眼神,凝固了。   伴娘是雪韵。   婚宴后,杜奇深、马厚文与田千顷坐在了一起,告诉他这些年来雪韵像神女峰的望夫石那样对他引颈翘盼、苦苦等待。尽管生活在留言满天的世界,尽管遭受着不公平的眼神,面对一些心怀鬼胎的蜜蜂围攻,她淡如止水,笑看风云,她的那朵花儿今生只为他盛开。   良久。   田千顷将雪韵父亲的对话告诉了他们,同时告诉了阿幕依对他的那份感情。   听完田千顷这些年的经历,杜奇深、马厚文无语了。   大家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涩少年,可以肆意挥洒青春和激情,而今他面对的是责任。   田千顷该怎样处理雪韵和阿幕依的事,成了他们挠头的事。   晨光中,田千顷高中时最喜欢的那棵榕树下,雪韵捋捋被晨风拂乱的青丝,轻声吟诵:   遇见是缘分   同窗是福分   我们不算最美的相知   却是最美的相遇   青涩那年   这里我们成了朋友   而今的这里   我们成了匆匆过客   风渐徐尘慢慢   人生无定   聚散无常   缘分像聚会时的宴席   有相聚有分离   感情像杯烈酒   醉了醒了散了   聚散随缘   今生相遇过   今生相爱过   无憾   不远处的田千顷,默默走了过去……   全剧终   2017,11,1即兴 作者有话要说:  诚挚感谢亲们关注,由于此文没底稿,即兴创作,不周的地方颇多,望各位包涵! 人生无常,好好珍惜珍爱我们身边的朋友亲人。 恭祝各位平安健康快乐幸福! 下本《郎如水》正在酝酿中,敬请期待,再会!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书本网【悠悠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